李竹从奶茶店回到宿舍，先给梅于兴打了个电话。
上次转过去的十万块钱，如果他不说清楚，梅于兴两口子是不会花的。
电话接通，李竹听见那头从嘈杂变得安静，应该是梅于兴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接电话。
李竹：“你带姗姗检查身体了没有，能生不？”
梅于兴：“没，那钱我们不能用，姗姗也不会愿意用的，我们给你攒着，回来娶媳妇儿。”
李竹就知道他得这么说，干脆把自己找到了新工作一个月好几万的事儿倒了个干净。
除了可能有的危险，其余的几乎全盘托出。
反正核心意思就是：我现在还有钱，而且娶老婆的钱我用不了几天就赚回来了，十万块钱对现在的我来说什么都不是。
“你和姗姗都不小了，要是过几年再做，姗姗这个身体就有点危险了。”
梅于兴别的不在乎，姗姗的身体总是在乎的。
他沉默了许久，还是答应了。
李竹挂断电话，就翻起了许馨传过来的文件。
许馨的头像是一只可爱的小狸花猫，眯着眼睛，伸着爪爪，非常可爱。
可要是配上聊天记录里冰冷的文字，李竹就觉得可爱不起来了，简直魔鬼！
“这些是考试需要的资料，加油哦！”
李竹看着这句话下头跟着的二十几个文件，就好像看见了自己生命的尽头。
认命吧，皮卡丘！
他奈的点开了第一个。
许馨这人，虽然待人温和，还有一点小可爱，骨子里却还是带着一点调皮成分的。
温博抿了一口咖啡，看着她从门口进来。
“怎么样？”
许馨：“算聪明，胆量也有些，看样子不太喜欢考试，但喜欢钱，所以我说了一个很小的谎言。”
温博：“什么？”
许馨耸耸肩：“我告诉他，正式员工要求考试成绩达到九十，临时员工要达到八十分。”
万飞从卫生间里出来：“竟然加了这么多，太恶毒了，你知道我这几场考试过得有多艰辛吗？如果要达到九十分，我至少需要一周时间不眠不休。”
“哪里有这么严格，老大当时可是满分进来的，连我都考了九十八。”
万飞感叹了一番人心险恶，继续写检讨去了。
李竹曾经的十几年求学生涯如果用成语来形容，只能说是一塌糊涂。
早些年倒也有老师夸奖过，他的脑子好，转得快，李竹一开始也觉得有些道理，直到努力了一把，从倒一变成倒二之后，他才明白，自己或许真的有些脑子，但和学习这两个字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
现在，他看着手机里好像划不到头的文件。
能怎么办呢？他终于体会到了成年人口中的压力：为了考公不择手段。
……
李竹看着手机里的地图，顺着长街七拐八拐，终于到了许馨消息里发来的位置。
他看着眼前稍显破旧的招牌，想着是不是找了地方。
“这是你们的大本营？”李竹看着正往嘴里猛塞一大口泡面的网管。
许馨把自己的身份证递过去：“不是啊，谁说要回处里才能进行考试啊？”
她领着李竹往里走，显然对这里很是熟悉，直到进了个双人包间。
许馨从自己的小包里拿出一个记录仪来，别在了高处的角落上，又掏出一个闹钟来。
“三百六十度的，作弊的话会被取消考试资格，‘嘀’的一声响之后你就可以开始了，倒计时结束之后交卷。”
说完这一通，她又探身，往李竹面前的电脑上输入了一串网址。
回车键按下，李竹握着鼠标，手心里冒出了汗。
这也由不得他，他也是才发现，自己可能有一点考试恐惧症什么的。
时间一点一滴流过，李竹的精神越发专注，竟有一种回到了以前上学的时候。自己努力从倒一考到倒二的感觉。
许馨戴着耳机，专心玩着游戏，偶尔朝他这边看上一眼。
“交卷之后你就可以走了，不用等我，出了结果三天之内会通知你的。”
李竹一句话还没说，已经被许馨从座位上赶了出来。
许馨摘掉自己安装的设备，关掉考试网页，熟练地打开了游戏——快乐的小花仙。
李竹叹了声气，离开了这个旧旧的小网吧。
此时已经下午五点，外面的人已经多了起来。
接孩子从托管班下课的，下班早的，汽车、电动车接连不断，再过个十几分钟约莫就要开始堵车了。
好在许馨选择的小网吧距离李竹的宿舍不算太远。
来的时候因为有些突然，他是打车过来的，现在倒是可以走着回去。
李竹打开导航，看了一下最近的路线。
四公里，是个很合适的距离。
李竹以前躺平混日子的时候，为了让自己有一点在努力的觉，偶尔会出门走一段。
四公里，少了差点意思，多了有点累。
他背着双肩包穿街过巷。
许馨选择的这个网吧所处的地方很有特色。
长长的一条街道，像是把繁华和烟火气连接在了一起。
往北走，是人间烟火气，这个时间，甚至能闻到炒菜的香味，带着家的味道，勾得李竹馋虫都变得活跃了。
往南走，若是一直不回头，就能走到繁华都市里头去，高楼大厦，瓷砖在即将昏黄的天空之下，反射出有些耀眼的光芒。
只是可惜，李竹没那么喜欢繁华都市。
他热爱万家灯火，喜欢看着天空变暗，一盏盏灯在夜色中亮起，为离家的人照亮归来的路。
他往上颠了颠自己的书包，往北而去。
这条路上尽是胡同和小巷，偶尔有骑着自行车的孩子从拐弯的地方窜出来，也能看到骑着二八大杠的大爷。
李竹在一个街角买了两个竹筒粽子，这玩意儿他以前常买，甜滋滋的，老太太也爱吃。
“老太太，我觉得这个时候你或许可以给我来一波突然闪现，闪现是什么意思您知道吧，突然出现在我眼前，‘竹筒粽子好吃不，怎么没买我的份儿’，然后我就掏出来一个，‘怎么没有您的份儿，少扯！’我觉得这场面应该挺刺激的。”
李竹想着想着就笑了。
其实他自个儿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好笑，但就是笑得直不起腰来。
路边过去推着婴儿车的妈妈瞥了两眼这个奇怪的人，推着车走远了。
李竹笑累了，就在路边找了个地方坐下，一边看来来往往的人一边吃自己买的第二根竹筒粽子。
“以前啊，都吃一根，现在吃两根了，还有点腻。”
可惜了，李竹受了这些年的教育，唯有一点做的最好，他从不浪费粮食，就算是一粒米，都会捡起来吃掉。
吃完竹筒粽子，他继续向前。
“倒是想起来一首诗，我念给您听听。”
枯藤老树昏鸦。
“不对，这里枯藤和老树勉强能找到，昏鸦不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