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神色如常,随口问了几句伤势恢复情况,胡青黛一一恭敬作答。
太子指着窗前新设的一套桌椅道:“没外人的时候,你就坐在那里。你身上有伤,每日过来伺候一个时辰就好。”
“邀月阁的行李,我已经让人替你收拾了,就放在后殿,你原来住的那间卧房里。卧房旁边那间屋子堆的都是我替你准备的嫁妆,闲了你去看看,这是嫁妆单子,缺什么只管告诉我。”
胡青黛接过单子展开,单子两尺来长,上面每一件东西都珍贵比。
点翠襄粉钻头面一副,赤金红宝头面两副,翡翠浑圆镯各色十二对……
胡青黛只看了开头几行,就合上了单子,心里头沉甸甸的,如此重礼怕是难收。
太子见她长眉轻锁,一点惊喜之意,忙问道:“怎么?这些不合心意?需要什么告诉我,我让他们立刻置办去。”
胡青黛退后一步跪下,两手托着嫁妆单子,平举在头顶。
“胡青黛一介孤女,蒙殿下青眼,提携照顾,知遇之恩还未报答。这嫁妆单贵重至极,若收了,非粉身碎骨难报殿下大恩,还请殿下收回。”
太子虚扶了一下,笑道:“你父为国捐躯,为你置办嫁妆是我当初在众臣面前的承诺。这嫁妆不单单是给你的,也是给那些人看的。就是要让他们明白忠君体国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待遇。”
“这嫁妆或许贵重,但也是皇家的体面,分量轻了会让人笑话的。快快请起,以后都是一家人,别说什么报恩不恩的话。”
胡青黛本来心中忐忑,怕太子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自从踏进书房,太子始终以礼相待。
胡青黛心中感动,收下了嫁妆单子。
至于恩情,日后她和轩辕子仪夫妇一体,唯太子马首是瞻也就是了。
太子请了几个太医来给胡青黛把脉,重新调整了胡青黛的药方。
珊瑚被指给胡青黛贴身伺候,胡青黛拒绝了:“殿下,我是来当差的,不需要小宫女伺候。”
太子正站在她身边的书架旁,闻言一手撑着椅背,一手撑着桌面俯下身,直视着胡青黛的眼睛说:“让她帮你做事,是锻炼她,毕竟这书房掌令的位置就要空出来一位了。”
清黛坐着,脊背笔直贴着椅背,太子的一张英气勃勃的脸近在眼前,一丝危险的光在他漆黑的眸中跳跃。
胡青黛忙垂下眼皮,“是,一切谨遵殿下安排。”
因低头,露出衣领下一段雪白细腻的脖颈,太子目光触及,心烦意燥。
怔怔盯了片刻,才离去。
胡青黛一动也不敢动。
只听得“咣”的一声门响,太子回了卧室。
她不敢跟去伺候,只静静坐在桌前,一颗心兀自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即使一天只当差一个时辰也很漫长。
好在后面的日子,太子又恢复了正常。
有了上次的教训,胡青黛不敢轻易忤逆他,打起十二分精神,察言观色,事事小心顺从。
这一日晚间,胡青黛在屋子里刺绣,楚侧妃的丫头梅香进来。
“胡掌令安好,我们主子请胡掌令移驾宜春院,早先我们主子误听人言,冤枉了掌令。万幸没出什么大事,如今掌令回来了,主子亲自下厨备了一桌好菜,给掌令赔罪,请务必赏脸。”
上次楚侧妃和罗良娣联手陷害她,事后罗良娣被降为美人。楚侧妃还在侧妃的位置上坐得稳稳的,只是主理宫务的大权旁落到新上位的赵良媛手中。
胡青黛肋骨还没全好,阴雨天的时候隐隐作痛,而始作俑者却若其事,照样在这东宫里享受荣华富贵。
胡青黛冷冷道:“以前的事殿下已有定夺。我和你们宜春院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情,赔罪嘛没有必要。况且我如今伤还没好,前日想去探望太子妃,殿下都拦下了,说太医吩咐不能长距离走动。”
梅香道:“都说掌令是个最良善不过的人。我若请不到你,主子必定会重重的惩罚我的,求你可怜可怜我,就跟我走一趟吧。”
胡青黛冷笑,“你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可怜你?难道你们宫里又丢了要紧的物件,急需我去背锅?”
“胡掌令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们主子真的是诚心诚意的请你去赴宴。”
“不去!珊瑚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