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青黛问前来传召的宫女:“我们尚仪局最近并没有未央宫的差事,这位姐姐可知贵妃娘娘传召,所为何事?”
那宫女是个老成的,并不多话。
“这个我也不清楚,胡掌仪去了就知道了。”
胡青黛很忐忑。
料定准是频繁遇见轩辕子仪,传到贵妃那里了。
只好去未央宫给贵妃请安。
胡青黛膝盖都跪麻了,上头贵妃还不打算叫起。
这是下马威,她明白的。
依例她不能抬头,法完全看到殿中的情形。只听得纸张翻动的声音。
难道贵妃在阅读?
刚跪下的时候,胡青黛就想,就凭这动不动要给主子下跪,做到尚仪、尚宫对她的诱惑就不大。
再后来,膝盖如针刺,度秒如年。
想的就不是前程了,而是怀疑自己熬不熬得过今日。
如果这是跟轩辕子仪修成正果的必经之路,她愿意承受。
她开始回忆跟轩辕子仪在一起时的快乐,来冲淡他母亲施加给她的痛苦。
快乐快回忆完第二遍时,福熙公主轩辕晴来了。
轩辕晴好似没看见殿上跪着这么个人,笑道:“母妃,这些画像都是给五哥挑王妃的吗?”
贵妃这才出声:“是啊,他的王府明年就建好了,立了府得立个王妃替他处理内务。你也帮着给看看。”
声音轻轻柔柔的,带着高位者的漫不经心。
虽然轩辕子仪的想法,胡青黛心中有数。
但是也不免担心,轩辕子仪能扭过贵妃么?
轩辕晴看到单独拿出的一张:“噫,这不是我的伴读林娇娇吗?”
“正是,林冀州的独女,样貌还不。”
轩辕晴指着另外两沓问:“那这两沓都是哪些人家的?”
贵妃指着其中一沓:“这一沓几位闺秀虽然出自公侯之家,父兄却没什么实权。剩下的闺秀家里都是文职非高位,都没什么用处。选来选去还是林冀州之女最好。”
胡青黛悄悄挪动了一下膝盖。
不动时是针刺般疼,一挪动就是钻心的疼。
贵妃立刻捕捉到了。
“大胆!”
贵妃眉尾竖起。
旁边宫娥立刻训斥:“大胆胡掌仪!贵妃面前,还没叫起,就敢乱动?你身为掌仪这点规矩都不懂吗?你们尚仪局就是这么教别人规矩的吗?”
胡青黛老老实实俯身认:“臣女做了,甘愿受罚!请贵妃娘娘责罚!”
她还没归入掖庭,只是松山书院实习的学生,身份跟普通奴婢还是有区别的。
李尚仪又天天带着在皇后面前露脸,若是处罚太过,闹到皇后面前,大家面子上不太好过。
贵妃冷冷道:“念你初犯,先绕了你这一回。起来吧!”
胡青黛委实已经不能起来了,可是又不能不起。
总不能被未央宫的宫女拖出去,丢师傅李尚仪的脸。
就当两条腿不是自己的,咬着牙站起,每个动作都放慢了十倍,却都依着规范,叫人挑不出毛病。
贵妃暗暗有些佩服,语气缓和了些:“胡掌仪,本宫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抬起头来我瞧瞧。”
胡青黛抬起头,依规矩并不直视贵妃。
余光扫过福熙公主,对方一脸讥嘲。
贵妃轻哼了一声。
这样一张狐媚脸,怪不得仪儿成日里魂不守舍。
娇妻美妾,这孩子美是够美了,就怕将来恃宠而骄,闹得皇儿后院不宁,所以叫过来先敲打敲打。
“我听闻你勾引五皇子,你们常在宫中密会,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吗?”
按常理,谁要是被扣上这样一定大帽子,此时此刻应该双膝跪地,极力为自己辩白。
胡青黛不打算这样干,膝盖的条件不允许,决定硬气一点。
“贵妃娘娘明鉴,臣女虽然心悦五殿下。但并没有勾引他,每一次遇见,可能是缘分使然。”
贵妃没想到她这样大胆,瞪着她一时不知如何处置。
福熙公主在一旁呵斥:“耻!五哥身为皇子,岂是你这样的身份的人可以喜欢的?”
胡青黛反驳道:“公主此言差异,皇帝陛下为天下至尊,天下万民敬爱。难道会因为老百姓身份低微,不许他们敬爱陛下了吗?自然不会!想来我心悦五殿下,也不为僭越。”
轩辕晴气得直咬牙:“巧言令色!母妃应该重重处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