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酒一杯、还径醉,归来……散发婆娑。人能唱……采莲歌……”
歌声悠然,伴随轻点的节拍,又有几分快然。
清晖照月,湖心有一亭,亭有白色纬纱,略有烛光闪动,映出一宽袍衣袖男子和拍而歌的剪影,空气透着醇浓的郁金的芬芳。
百里漾汐倾听了片刻,微微垂下淡墨勾勒的银墨色眉眼,整理思绪,轻轻跃下,有少许的尘埃扬起,生脆的枯枝声,让她飘然旋转的动作一顿,此时歌声也恰好在此时停歇,心中惊异更甚。
她徐徐而行,行至湖畔,正对着湖心亭,端端正正地一揖:“晚辈百里漾汐前来拜访,惊扰叶仙雅兴,失礼之处还请见谅。”她的声线柔美,嘴角微微上扬,似黄山的映日朝霞般让苍翠松木复苏,又如山涧流淌的叮咚泉水般清澈肆意流淌。
朦胧的剪影微晃,伸出握着一盏玉碗的修长手指,烛光摇曳下,犹如琥珀般晶莹。轻挑白纱,露出男子俊朗的面容,大约二十六七岁上下,发间没有梳着发髻或者戴冠,他的头发只在脑后松松的束着,狭长双目眼角斜飞,随意悠然的敛着若有若的笑意。
他深紫的宽袍,往那里一站,整个人都带着让人难以移开视线的气质,明明站立不动,却也好像他是随意流动的水,拘束的风,就算伸手去抓,也抓他不住。
叶仙走下亭来,衣袍下的黑靴悠然地在幽暗的湖面上漫步走来,如一片飘落的花瓣、如一片漂浮的翠叶,荡漾起片片涟漪,扰乱了天上的明月。
“漾汐,漾汐,要饮一杯?”
他温柔地笑笑,带着轻松愉悦,悠悠地饮下玉碗的酒,“入云深处易沾衣,虽是陋舍,却也能遮寒露,请进。”
百里漾汐粲然一笑,双目清澈如一汪清泉,却含俏含妖,乖乖地唤了一声:“舅舅。”
她肤若白雪,月色投映,透出明珠生晕的莹光。她徐步前行,衣带浮动,仿若即刻就要翩翩起舞。
繁茂花树,粉白粉白的小花静静地飘散,如因风而起的柳絮,点缀琼苑,花香四溢。
绕过七八道曲折悬有灯笼的长廊,再到庄内正中的院落,房屋烛火通明,上过石梯,在房内一米处的位置,整齐排列着四扇以朱玉雕花绘画十二峰的彩屏,隔开了对屋内的窥探。
屋内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绣有银云纹金色衣袍的少年,他此时正歪斜地坐在书房一张案前的座椅上,袖口处收紧,贴着手腕,显得十分干练。双腿交叠地扣在椅子一旁的扶手上,白靴紧贴小腿,勾勒出令人怦然心动的线条,此刻微微晃悠。
他面容秀美,那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邪魅含笑,撇了眼百里漾汐,流露出灵动狡黠之色。
少年如此放荡不羁,与处在满是挂有字画的书房,没有半分违和,他一条胳膊扶着椅背玩转着一支毛笔,另一只纤细如葱玉手指搭在案上的一幅字帖,白纸黑墨,字迹畅快潇洒,鸾飘凤泊间却像是被一阵妖邪之气吹扑面而来。想来是出自这位少年之手了。
“我是洛羽。”他悠然地放下腿,如百凤之王收起了高贵的羽翼,嘻嘻笑道,狭长的紫色眼眸闪耀着狡黠之色,“你好啊,公主殿下。”
“久仰洛天君盛名。”百里漾汐端端正正的作了一揖,敛眸勾唇间,流露一丝愧疚,“漾汐前来告罪,前几日未曾招呼,送来一个棘手的人物。幸而不曾走路风声,不然会牵连两位前辈。”
“碍。我这里本来就是妖魔地狱。再多一个也所谓。”
“是啊。幸好是在舅舅这里,才人起疑。鸢大人还需在这里疗养多日,不知可否向舅舅借一妖。”
“好说,妖城内乱你需助力,我把墨阳借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