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芝眼风稍微往两边扫了扫。
萧庄宜让屋里几个丫鬟都下去了。
馨宜也要离开,萧庄宜只让她身边的白鹤退下,把馨宜留了下来。
对琼芝说:“妹妹长大了,大人的事她也应该在一旁看着学着一些,老太太嘱咐了我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坐下说。”
琼芝在侧边的椅子上斜坐了半边儿,说道:“老太太并没有嘱咐姑娘什么事,倒是让我来的时候嘱咐我好好地看一看姑娘,察言观色,瞧瞧姑娘是不是不顺心却面上装没事,咬牙逞强。老太太猜着了姑娘未必肯回去,但若是我回去禀告她老人家说姑娘过得不顺心,她老人家打算亲自来一趟,无论如何也要把姑娘接回去住几天。
老太太的原话是,庄丫头是我眼前看着长大的,虽是外孙女,可是说实话,我比疼孙子孙女还疼她,她从小没娘,没娘的孩子苦,我舍不得她吃一点苦,在我跟前时,我能照看她一些就照看她一些,等嫁到王府去,那是天家,我照拂有限,可是我好歹还有一身诰命,要是以后我的庄宜真在王府受了什么委屈,我拼着这身老骨头不要了,也要去宫里挣一挣的。
眼下,萧鹏举一家子竟敢这么欺负她,还闹到了朝上去,我必须要给她撑这个腰,绝对不能让她给人家欺负了。她要是不肯回家来,我就当面问一问她,还当不当我是她的外祖母,为什么不肯把苦楚说给我听,为什么不愿意让我出手,难道是不信我能帮她撑起来吗?谢家现在再不济,我也还是老国公的遗孀,宫里也要给我几分薄面啊,她何苦自己跟那些小人斗!”
萧庄宜潸然泪下。
她仰起头来,想要把眼泪逼回去,可是没成功。
鬼使神差的,眼泪大颗大颗滚出来,鼻子堵得难受,她连忙掏出帕子捂住了脸,无声地放任眼泪肆意横流。
“姑娘!”
琼芝连忙站起来,“姑娘您别哭,是我说错话了,我……”
馨宜轻轻朝琼芝摇了摇头,示意她坐回去。
这并不是琼芝说的哪里有问题,而是萧庄宜内心深处被触动了。
馨宜很理解萧庄宜现在的感受。
有时候我们可以一个人咬牙走很远的路,无所畏惧,疾风骤雨中也能保持微笑。可是,忽然有人轻轻说一句,你辛苦了,我们可能就会泪如雨下。
老太太疼萧庄宜,愿意为她豁出去的那份维护之心,终于打破了萧庄宜一直以来坚硬的外壳。
她当然还会坚强地走下去,不会麻烦外祖母太多,馨宜知道。她现在哭,只是在宣泄释放长久的压力和委屈,像小孩子扑到妈妈怀里一样。
果然,萧庄宜没哭多久就收了泪,用帕子草草擦过脸之后,抬起头来对琼芝不好意思地笑。
“让姐姐见笑了,我是感怀于老太太的疼爱,一时没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