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匀见他神色松动,已经放心不少,便走到他面前,大手拍到他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方倾,如果说于总是克制阿诺德的王牌,我跟你师父、还有你,就是对付鬼医基辛格的王牌,明白吗你在实验室里能发挥的作用,比把这条小命扔在前线上重要得多。”
“嗯,”方倾吸了吸鼻子,“我就是郁闷,别的oga能去,我不能去,那袁真”
“我没去,”袁真端着一大碗洗得干干净净的草莓,走了进来,放到了方倾的怀里,“也没带我。这草莓是谁让买的你知道吧”
方倾低头看着碗里这一颗颗鲜红欲滴的大草莓。
原来于浩海早就发现了,爱吃草莓味冰淇淋的他,是很喜欢草莓的。
方倾机械地拿了一颗放到嘴里,见王俊还在那儿哭,又抓了一把草莓放进他的手里。
“好了,别哭了,”尹桐拿着纸巾给王俊擦了擦眼泪,像哄小孩似的拍着他的后背,对袁真说,“袁真,你晚上别去你爸那儿了,在这里睡吧。”
袁真:“”
方倾:“”
方倾把草莓碗递给他,示意他拿。
“我不要。”袁真说。
“快点儿”方倾喊道。
袁真只好拿了两颗,放到手里。
尹桐给袁真拿出一床被褥放到床上,把王俊他们一一按倒在被窝里盖好被子,让他们躺下,并安慰道:“这都是必经的过程,习惯了就好了,难受一会儿就睡觉,我把灯关了。”
说完推着方匀走了出去,把卧室的灯关了。
方倾和袁真本来是室友,同一屋子睡觉是有过,但同一床的很少,俩人自觉地中间隔了很宽的距离。王俊沉浸在自己悲伤的担心里,时不时冒出一句:“文逊没有见到过变异人。”
“咱们在新兵营都看过视频,怎么没见过啊”袁真说。
“没见过活的。”王俊说。
“活的没等走近,就被殿下一炮轰死了,放心吧。”袁真说。
一阵沉默后,方倾叹了口气:“于浩海那个白痴肯定是冲在最前面的。”
“虽然会冲到最前面,但他不是白痴,”袁真在黑暗中白了方倾一眼,“他的战损率从来都是最低,不会让别人伤了自己。”
“可是从隐崎岛回来的时候”
“那不是为了救汪杰吗”袁真道,“汪杰非要跟变异人硬碰硬,浩海去救他才受伤的。”
“对了,浩海不知道拿没拿平安炮,”方倾想了起来,“要是拿了平安炮,去了先开两炮”
“他们是去看敌人装备有没有改进,一去就放平安炮把敌人全撂倒,那还能采样吗”袁真叹道,“方倾,你的智商呢”
方倾没想到,他竟然有一天会被袁真问智商,他这一刻只是和王俊一样,总冒出来一些稀奇古怪的担心,而袁真就像个没有感情的ai机器人似的,一个个怼回去,让他们越来越安心。
最后一个问题也不知道是谁问的,袁真有没有答,只是熬不住了之后,袁真和王俊渐渐地都睡了,独留方倾瞪着眼睛望着天花板。
失眠的滋味很难受,方倾翻来覆去,想起尹桐怎么还不回来睡觉,便悄悄起身推门出去,下到二楼,见尹桐正一个人默默地在水房里刷着于凯峰的军帽、黑皮大氅和大头皮靴,显然是无心睡眠,一定要让自己忙起来。
原来不管是十年还是二十年过去,该担心的一样担心,这就是军人家属吧。
方倾低头擦了下眼泪,悄悄地走开了。
他想着也应该让自己忙起来,从这种忧伤的情绪中逃离出来,便进到于浩海的卧室里,想去自己的研究室。可一到于浩海的房间,他说的话、他的声音、他的味道、他的温柔、他的眼神,还有时不时环到腰上的手臂,便都一一出现了,方倾难过和懊丧得不能自已,想到于浩海走之前俩人也没真正地和好。
跟他冷战有什么意思呢真是无聊。冷战到最后,于浩海都想不起来俩人是因为什么事吵架了,问他哪错了,他也说不出来,只无辜又莫名其妙地看着方倾,像被主人嫌弃的大狗。这种只能直接给答案的白痴,跟他较什么劲呢把他的脸挠花了更是不应该
逐渐进入夏季后,于浩海还像冬天那样喜欢用胳膊圈着方倾,一时不停地搂着他、抱着他,方倾总是说着“热、热”,把身体烫人的于浩海推到一边儿去,于浩海会委屈地说冬天时你总拱到我这儿取暖,夏天又嫌我热。只是不到几分钟,于浩海又忘了,胳膊又伸了过来,常常是方倾刚打掉他的左手,右手又过来缠了,方倾有时会不耐烦地给他一通猛捶。
想起这些相处中的点点滴滴,方倾不断地责怪自己,不断地自我检讨和保证,下次于浩海回来一定要好好对他,就算被他热死,或是被他拉住一天大战三百回合也绝不退缩想着想着,他终于绷不住了,趴到于浩海的被子里呜呜地哭了个痛快。
第二天早上,几人神情萎靡地坐到了餐桌上,心不在焉地吃着早饭,尹桐看着王俊和方倾都哭肿得像桃儿的眼睛,笑道:“我猜你们肯定想着等他们回来后要对他们多好多好,实际上啊,以我的经验,等他们回来不到三天或一个礼拜,你们就又烦了,所以现在多想想他们的不好吧。”
方倾慢吞吞地点了点头,王俊小声嘟囔道:“文逊没有什么不好的”
袁真笑了,拿起勺子又给自己添汤,神态自若地吃着饭,昨晚他也是睡得最香的人。方倾知道袁真对于浩海的用心程度实在不比自己低多少,见他如此这般镇定,便宽心了。袁真说过,于浩海12岁上战场,就没受过什么严重的伤,不需要担心,方倾没想到如今他要在情敌身上找宽慰,也因此告诫自己要振作起来,等他们带回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