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他作低眉顺眼状，也不看她了，目光只脉脉地看着桌子正中的青椒炒鸡蛋，并默默地把筷子伸了过去：“我今天去找一个朋友，想让他帮忙从……从那里拿回我的证件。”
“证件？”一个程晓洛从没想到过的新事物突然出现。
“嗯。”他把青椒送进嘴里，慢慢地嚼着。
“啊——”她总算想通了什么，“你也没把证件带出来——哎呀，我怎么忘了这个。”
“所以要回去的话，还是得先把证件拿回来才行，”他瞟了她一眼，“可是似乎有些难度……”
“嗯？”
“我们都觉得他不会轻易把证件还给我……我又不能去见他。”他的语气有一点挫败，低垂的目光让他看上去有点可怜兮兮的。
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程晓洛问道：“你在哪儿见的那个朋友？”
“嗯？”他被她问得莫名其妙，顿了顿，目光往旁边一溜，“‘BL’……那个，其实他是那家的合伙人。”
“啊——”程晓洛心里一松，突然觉得心里豁然开朗。
原来他不是去那个啥，而是去那个那个啥……是她胡思乱想了哈哈。
年秋彦却有些为难似地凑过来些，低声道：“拿不到证件，我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回去了……”
“那就住这里啊。”程晓洛笑眯眯地，“我又不会赶你走……哈，证件的事，慢慢想办法好了，要不去补……”她硬生生地掐住了话头，不让自己再说下去。
——丫再说他真去补办什么的一溜烟地回家去了怎么办？
“补办啊……我想想，是怎么个手续呢……”他目光上移，仔细思考了起来。
她只想一巴掌拍死自己……
“不过，”他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现在回去也不太合适……万一他找上我家怎么办？”
“哈哈，”她不自然地笑笑，“是啊是啊，说不定他这会儿就守在你欧洲的家里等着你回去自投罗网呢。”
所以还是这里安全啊……
他“嗯嗯”地点了点头，有点儿腼腆地看她：“你……真不会赶我走？”
“哈！怎么会？”她低头扒了口米饭，努力表现得自然一点，“我们住在一起这么久，怎么说也有了点儿感……感情吧。”
说到“感情”，她自己心里先一动，有点儿惶恐于他的回答。
“嗯。”
听到他几乎没有半点迟疑的回应，她偷偷抬起头来，便见他用拿筷子的手支着脸颊，看着她笑得很开心。
她迅速地低下了头，平复了微澜的心绪，故作冷静地说道：“哦，跟你说件事，再过不久就要过年了，我要回老家去。”
“嗯？”
“你一个人待在这儿……自己小心点。”她不由地咬咬筷子，想好的话说到一半就给忘了。
过年的问题她已经思考很久了，因为按往年的惯例，她是一定要回老家的——很重要的是，大年初一那天恰好就是她的生日。
她是南方人，按家乡的习俗是过阴历生日，上大学后虽然在外面都改过公历生日，但是回家过年的时候爸妈还是会像往年一样给她庆祝一次生日，这个活动在她家就和过年没什么两样。
虽然从20岁开始，“过生日”好像已经不再是一件会让人觉得开心的事了……
“你要回老家啊？”年秋彦有些意外，“为什么不把家里人请到这里来呢？”
“啊？”她诧异，随即发飙，“你有病啊？把他们请到这里来干什么？来看我在家里养了个男人啊！”
年秋彦：“……”
程晓洛：“……”
“拜托你有点脑子。”她挫败地低下头。
我要当淑女，淑女啊淑女……
“呃……我没想那么多——你说得对。”
“废话……”她深吸一口气，“卡里有钱，缺什么你自己会买，生活上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不需要我担心吧……”
“嗯。”他乖巧地点头。
她别别扭扭地瞟了他一眼：“那个……你一个人在家的话，会不会觉得，空空荡荡的……”
“嗯？”
她眯了眯眼睛，抬头看天花板，眼珠子左右乱转：“一个人……嗯，一个人……”
“你想说什么？”他皱眉。
“我的意思是……”她突然正色，直勾勾地看着他，咬咬下唇，“你……”
“我？”
“你……”
“嗯？”
“你不会出去鬼混吧？”
“……”
“喂，你那什么表情？我也是为你着想啊，现在外边世道乱，年轻人只知道图一时快活，到时候染上个什么艾什么滋的后悔可就来不及了——而且你们这个领域……又是高危区不是？——我真的就是为你着想，纯粹好心，不听拉倒！”她撇过头去作高贵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