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救,你不要碰他!”李淙衍大喊,可喊到最后他才发现,他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一个太医而已,也能妄想要挟到朕,季皓月,你是第一天和朕打交道吗?关键是,你要知道,他在被你抓到前,已经将龙心草交由凛月带回宫中,也就是说——现在没有云将离,朕也一样能治好心疾。”
李淙衍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听到了那曾经从他口中说出去的话。
“不,不要,不要那么说,退兵,退兵啊。”李淙衍回头冲着城墙上那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大喊,可结果一如既往,他的声音喊不出去。
“鳞骑军可在,出城迎敌,得季皓月首级者,赏万户侯!”
听到那由自己口中颁发出的命令,李淙衍疯了一样大喊:“不……不要……不要……”
眼看着云将离的脚筋再一次被挑断,李淙衍眼前一黑,如坠深渊。再能视物时,场景变成了药庐。云将离应该已经吃过了解药,眼尾的红已经消退,眼睛也恢复清明了,只是衣服还没换,汗湿的地方黏在身上,看起来很不舒服。
“你没事了,真是太好了。”李淙衍的话没有引起云将离的半分回应,他就站在那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他,就好像在囚车里看着他的眼神,没有光,没有任何感情,哪怕是恨。
“按理来说,这个时期的你是解不了这个药的毒的,就连朕吃的那颗缓解心口疼的红色小药丸也不是这个时期的你能练出来的。只是你太过着急,所以练得太粗糙。所以……给了朕自欺欺人的机会。”
李淙衍自语。他终于想明白了,他在来回将军府的路上,心里那种乱糟糟的,不对劲的感觉是什么了。
原来他早已察觉云将离的不对劲,只是他潜意识的不想承认。他以为他重生了,他以为一切清零,他以为什么都还没发生,他以为他和云将离之间还可以继续做君臣……
李淙衍的心有点疼,这个疼和他平日里那种疼不一样。这个疼让他喉咙里哽得厉害,似乎呼吸都变得困难。
“你想怎样都行,朕没什么好辩解的,若再来一次,两军对阵,朕还是不会为了你一个人退兵。”
“你恨朕吗?”
“朕多希望,你能恨恨朕,你能捅朕几刀,哪怕要了朕的命,也比你现在这样看着朕强。”
“如果可以,别离开可以吗?朕已经习惯了有你的日子……”
“对不起,朕不是一个好人,朕什么都可以应允你,唯独不能让你离开,哪怕你厌恶朕,也只能呆在朕身边……”
“你怎么了?云将离???”
李淙衍眼看着云将离在他眼前倒下去,他疯了一样冲上去,伸手接住了人,可怀中的人却已经没了生息。
“不!”
李淙衍嘶吼着摸索着怀里的人,试图摸索出一点生机来,结果摸出来的都是伤,伤口黑紫脓化,手腕脚腕的断筋显露在外,脸上那道疤诡异的又浮现。
本应是上苍最佳的杰作,此刻却被毁的一塌糊涂。
“不,不要,朕了,朕什么都不要了,朕只要你活着……”
“啊衍……醒醒,快醒醒……”
猛地吸入了一口气,李淙衍惊醒,虚脱一般的他发现自己被云将离禁锢在怀中,耳边响着云将离叫他醒来的声音。
刚刚那是梦吗?
还好还好,还好是梦。
提不起一丝力气的李淙衍,任由云将离禁锢着,闻着那股清新的草木香,他这个姿势能清晰地听到云将离的心跳声。
那心跳声又急又乱,不太好听,但胜在是活的。
还好只是梦,真好,心有余悸的李淙衍感叹之时又有些害怕,又有谁能告诉他,此刻不是梦?
“云将离,你稍微松点,勒得有点疼。”呼吸不畅的李淙衍挺喜欢这种感觉的,因为这种身体上切实的痛,让他觉得,这不是梦。
“……”云将离忽然松手,李淙衍应声倒在床上。
李淙衍懊恼又后悔,他这张嘴,真的是要命,勒疼了又怎样,总比现在空落落的强。
“你醒了啊,刚做噩梦了是吗?怎么也叫不醒你,一时着急……”云将离慌忙的解释,慌忙地扯过被子给李淙衍盖上。
“你刚才喊朕什么来着?”李淙衍认真又仔细的回忆着。
“嗯?臣……臣喊‘皇上’啊。”云将离的眼神左右的忽闪,反正就是不往李淙衍眼中看。
李淙衍笑,刚刚梦中的惊惧一扫而光。
“朕怎么听到有人喊朕‘啊衍’?”李淙衍越说嘴角笑意越浓,这样的称呼他还是第一次听见,很新鲜。
“皇上听了。”云将离没有任何承认的意思,起身向药柜走去,似在随手整理散乱的药材,留给李淙衍一个心虚的背影。
看着那抹白衣身影,李淙衍有种觉,好似现在才是做梦。
梦里那么真实,现实这么虚幻,李淙衍实在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云将离,你也是重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