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一华贵夫人掀开“柴”字锦缎车帘,虽然她神情恍惚,脸色惨白,但气度从容,临危不乱:
“都起来吧!多谢这位小娘子了!敢问姓甚名谁,改日必当登门道谢?”
“夫人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还有要事处理,就先行告退!”
细爻举重若轻地说完,再若其事地回到马车上,快速‘驾’的一声,带着一脸问号的方衙内扬尘而去。
“你为什么不自报家门?做好事有好报,才能良性循环,社会更和谐嘛!”方衙内对她做好事不留名的行为很是不解。
“人家或许只是一句客套话吧!”
“也未必吧,我看那夫人雍容华贵,言辞凿凿,很有诚意的样子!即便要收你做义女,都说不定呢?”
“那可折煞我了!就我这么一个寄人篱下的粗鄙女使,受不起……”
听着细爻的轻声倾诉,方闲内心涌来一阵一阵的酸楚,她当然不是自怨自艾,她说的是残酷的事实!
他很想去极力安慰这个外表坚强、武力爆表、英姿飒爽,内心却极度柔弱、敏感、自卑的小女孩,但深知再美好的语言对上现实,也终究是苍白力的!
只有?
“咕噜噜……”
正当方衙内思绪翻涌,不知如何开口时,响起一道催饭令,不禁释然一笑:
“谁,谁家的女使没吃饱?谁家的衙内只要马儿跑不给马吃草?谁家……”
“呵呵呵……”这个小姑娘始终是小,一个小玩笑就能让她暂时忘却苦楚。
恰巧前面有一家馄炖店,上面幡旗写着“独一二”,‘好大的口气,不去瞧一下的话,是小狗!’
“停!”
“吁……吁……”细爻把马车停得很稳,然后不解的问道:
“咱们不是赶着去码头吗?已经耽误了不少时辰了?”
“我饿了!”方衙内舒展双手,迈出长腿,细爻笑脸相迎,把他扶下了马车。
“走,吃馄饨去,本衙内请!”
当方闲和细爻联袂走到馄饨摊前面时,他就被狠狠地给震惊到了:
一对老夫妻,独眼老头负责煮,瘸脚老婆婆现包,她看到他们时,神色一凛:
“请问官人和小娘子,要吃哪种?”
“你们这每一种拿手的都来一份!我们不急,你们慢慢包,慢慢煮……”
“诶,好嘞!”
这也算是个大主顾,将近十来种馅料口味,两位老人高高兴兴的忙活了起来。
“衙内,你要吃这么多?”
“不是我,是你!我在樊楼放得开,吃得饱;我肚子刚才也没饿得咕噜叫…”
“咦……”细爻娇羞的都说不出话了,头低低的根本不敢看他。
只一盏茶,第一份鸭肉馅馄饨就出锅,端过来时,他越看越觉得怎么像饺子?但事已至此,也不便说出疑问,只催促:
“趁热,快吃!”
“不急,等全端上来才刚刚好!”
方衙内带着疑问,看着接下来半个时辰里,一碗又一碗的馄饨上桌,丁香的,节气的,莲藕的,肉沫的等等,整整九碗,还得拼个桌子才放得下。
“衙内,可否移步,等我一盏茶?”
方衙内笑了,小馋猫这是要开动了,很难为情的?很快就起身走向街道,假意观察着来往的马车和人流,若有所思……
他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细爻巧笑嫣然的站在他面前,才回过神来:
“怎么样?吃饱了吗?”
“你看那!”她笑嘻嘻的指了指桌上的空碗,再低头看向自己的圆肚瓜:
“再看这!”
“恩,真乖,真棒,亲亲么么哒!”方闲真是中了直播的毒,话术脱口而出,随即伸手还想摸摸她的发顶时?
刚好瞥见了一旁注视着他们的两位老人家,终究发现了不妥,手愣是悬浮静止在了半空,最后生硬地收回……
“饱了就好,继续赶路吧!”他说完大步走向马车,快速坐好。
细爻虽不解也不问,只能舍命陪君子,只见马鞭一扬‘驾’,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