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曲唯年正等着殊一的情况,殊一很快敲门,应声而入。
“主子,她还活着。”
“哦?”曲唯年从文书中抬头。
“她很聪明,用树枝和树叶搭了一个小棚子,里面铺满了树叶,大概每天晚上就睡在那里,棚子前有火堆,旁边还有很多收集起来的枯树枝。”
“吃食呢?”
“她摘了野果,还去河里捉了鱼来烤着吃。”
曲唯年面容不变,放下手中的书简,“倒是个会保住自己的。”
“主子,我也曾试探过她,她并不会武功,胆子很小。”殊一把自己看到的都说了出来。
“她身上不曾有伤口?”
“不曾。”殊一顿了一下,“我并未在她衣裳处看到缺口。”
曲唯年轻哼一声,“倒是有几分运气在身上。”
“主子,那她如何处置?”
“既然还活着,那就带回来吧。”曲唯年眼睛里闪过一丝考量,“一个活着从密林里出来的人,总得留在身边看着。”
那处密林他曾去过,山林里毒蛇毒虫满地皆是,一个会武功的男子尚且能在里面活上两三日,她一个手缚鸡之力的女子如何能完好损的活上整整三天,就算她不是徐沪的人,不是别处的奸细,那她身上肯定有别的过人之处,得放在身边好好看着,不能出什么差才是。
密林里,姜烟郁骂骂咧咧之后坐在石头上,朱一给她涂了药油,“宿主,这个药油的痕迹15分钟后会消失,就算他们检查也查不出来。”
“嗯。”姜烟郁沉声应了一句,刚刚气完,现在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来回应。
“宿主,好像来人了,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点。”朱一快速闪身,姜烟郁也立即把衣服整理好,假意在河边喝水,捧了一口才转身往帐篷那边走。
殊一从天而降,把她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眼底却有些隐晦的期待,“大人怎么来了?是改变主意了吗?”
“嗯。”殊一看了她一眼,“跟我走。”话刚说完,手提着她的后衣领再次飞了起来。
在空中凌乱被拎着命运后脖颈衣服的姜烟郁闭着眼,双手合十,心中默念:社会主义社会的社畜,心境平和,阿弥陀佛,不杀人不骂人,阿弥陀佛。
殊一瞧见她的动作,心中更是笃定了她胆小。
到了曲府,殊一把她放下,落地的那一瞬间,姜烟郁觉得自己的心也落地了,巡视周围,内心按耐住激动,还没到高兴的时候,她装愣:“这是…哪?”
“曲府,丞安王的府邸。”
“丞安王?”姜烟郁心中找朱一要资料,得到肯定之后放松演。
“你知道?”殊一瞥她一眼。
似乎是想到了有关丞安王的民间传闻,有些愣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吧,跟我去见主子。”
姜烟郁有些局促,低着头,手揪着衣裳:“那我……应该说些什么?”
“你不用说什么,主子问你你就说什么。”
姜烟郁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好的。”
殊一带着她去王府主厅,一路上她都在不动声色的观察,王府下人男性居多,女性虽有但占少量,所看之处整洁干净,下人办事井然有序,氛围悠然,做事安静声,跟王府主人一样。
很快到了主厅,殊一推开门让她进去。
姜烟郁抬脚迈过门槛走了进去,没敢走太近,距离他七步远的地方停住,他背对着自己,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起上次的事,一般的人遇见王爷之类的要行礼,她学着自己曾经在电视上看到的,屈膝弯腰作揖行礼,“民女参见丞安王殿下,民女眼拙,上次竟不知是殿下,打扰了殿下办事,请殿下恕罪。”
曲唯年缓缓转身,走近了几步,居高临下看着卑躬屈膝的女子,“抬头。”
姜烟郁听话抬头。
她身形瘦弱,长期得不到营养,皮肤比寻常女子要黄一些,就这样一个弱女子居然在密林里完整活了三天,第二次见,也没在身上看到特别的气质。
曲唯年若有所思,视线落在她眼睛上,眼神倒是挺干净,他的语气带来很强的压迫感:“既知道自己有罪,你认为该如何?”
姜烟郁身体一抖,头立刻埋低:“民女自知有,如何惩罚都凭殿下意愿。”
“既如此,那就留在本王府邸做事。”
“是,但凭殿下吩咐。”姜烟郁忙不迭答应,曲唯年有点像她高中时期的教导主任,虽然平常笑眯眯的,可一旦语气沉下来就很可怕。
“进了王府,这辈子可就出不去了。”曲唯年突然伸手掐住她的脖子,迫使她抬头仰视自己。
姜烟郁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忽然出手把她吓了一跳,睫毛颤抖,感受着他越掐越紧的手,可供呼吸的范围也越来越小,呼吸被一点点夺走,生命在悄然流走,她能从他的眼神和动作直观感受到,他要是想杀人,下一秒她就会死在他手上,变成一具尸体,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心跳如雷,身体以一种奇异的速度变得麻痹,像是被打了麻药,没有力气反抗,眼前也因为氧气变少开始发黑,她梗着一口气回答,声音被他掐得断断续续:“民女...有罪,一辈子留在王府...替殿下办事,是..民女....应得的。”
“……”
曲唯年盯了她半晌,徒然松手,姜烟郁得救,差点失力跌坐在地上,勉强稳住站立的身形,像上岸的鱼大口呼吸,麻痹感在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里响应,脑子里全是嗡嗡声,吵得她有点分不清东西南北,只是失神的盯着面前淡漠睨着她的人。
“章叔,进来,把人带下去吧。”
被唤做章叔的人进来请姜烟郁出去,姜烟郁转身抬脚就走,章叔跟了上去。
两人刚走远,殊一从另一处房间进来,作揖:“主子。”
“确实不会武功,一点警惕心都不曾有,只会恐惧和害怕。”曲唯年淡然的整理了自己的袖子,想起刚刚的场景,他准备出手时毫反应,被迫看他的时候,眼底是他熟悉的、见过数次的害怕,那种来自心底的恐惧。
“那主子打算让她在府里做些什么?”
“有什么便做什么。”曲唯年身形一转,“走吧。”
“是,主子。”
*
姜烟郁一直默不作声地跟在章叔身后,反倒是章叔时不时回头看她一眼,不是别的,他只是觉得这位姑娘长得有点像他远嫁的女儿,他和他的女儿已经两年没见面了,大概是爱屋及乌,跟自己女儿眉眼相似,她自己身体又瘦弱,尤其是瞥见她脖子上显眼的掐痕和手印便知晓曲唯年对她做了什么,心里叹息,殿下也真是的,不懂得怜香惜玉,难怪这个年纪还未有心悦的女子,府里除了夫人留下来的丫鬟便再女子,真是一点点与姑娘沾边的关系都不想惹上。
章叔把她带到一处院子前,跟她介绍:“姑娘,这是下人们沐浴的地方,不过你放心,这是女子沐浴的地方,衣裳和热水都准备妥当了,你直接进去便是。”
姜烟郁轻声道谢:“谢谢您。”
章叔替她开门,等她进去再把门带上,离开了这里。
姜烟郁扫了一眼,屏风后边有一个木桶,木桶里边正在冒着热气,刚刚那个人说的衣服也在一旁的椅子上放着,她脱了衣服进了木桶,比体温偏高的热水紧紧包裹着她,白色的热浪源源不断的涌起,她很快被热浪吞噬,闭上眼睛,深陷其中。但好在这些热浪没有恶意,身上的麻痹感和微微僵硬的躯体得到缓解,慢慢放松下来。
【宿主,你...没事吧?】朱一在脑海里和她对话,小心翼翼。
【有什么事?】姜烟郁在雾气中睁开眼睛,【不过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还活着就已经很好了。】
朱一在她语气里完全听不出来她的情绪,但他可以知道,她现在坚强的外表下有一个漏洞,一旦这个漏洞被找到,并且被攻击,她全面防守的防御系统便会彻底破碎。
朱一隔空洒药粉,【宿主,我帮你洒了药,疼痛会减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