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很安静，车载音响在上车前就被宋行舟吩咐关掉了。加上两人离得够近，宋行舟这才得以听清楚许晞在嘀咕什么。
“行舟……哥哥……”许晞睡得不安分，抱着宋行舟的胳膊还往人那边蹭了蹭。
原来是在叫自己，宋行舟莫名感觉脸有些烧，不自在地咳了一声。
莫不是被这家伙的发烧传染了吧？
他没办法控制许晞的嘴，也不知道孟柯有没有听见许晞的话，于是只好让孟柯打开车载音响，音量拨到最小声。
孟助理还是别听见比较好。
车上的歌单都是宋行舟亲自选过的，轻快的音乐流淌在狭小的车厢内，放的是维瓦尔第的《四季。悠扬的旋律仿佛有形，抚平了宋行舟一路上紧皱着的眉头。
感受到身旁的人又在不安分地乱动，宋行舟干脆一把把人揽在怀里，耐心地小声哄人。
“乖……马上就到家了，再睡会儿。”他的声音很低沉，听上去就很让人安心，很适合用来哄人。
许晞也很吃这一套，慢慢地又睡着了，睡着前还迷迷糊糊嘟囔着：“《四季啊，我最喜欢秋一……”
秋一是《四季中《秋的第一乐章，也就是《四季中的其中一段。
宋行舟一愣，这家伙烧得意识不清，加上音响那么小声，居然还能听得出在放什么音乐。
看来平时也没少听。
想到许晞“平时”的生活，他又忍不住心里一沉。
难道每个周末都像今天那样，刚好没带伞就淋着雨来上班，穿着湿衣服在店里忙一天吗？
又想到在餐厅里见到的少年明媚的“假笑”，宋行舟忍不住去想，这些年，他都经历了什么？
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他都经历了什么，才能让一个醉心音乐、不谙世事的小少爷成为这副模样？
他知道许小少爷以前因为要弹琴的缘故，最爱惜自己的手，说什么也不会让自己的手磕着碰着。现下为了生计，竟然连刷盘子这样十分伤手的工作也接。
明明靠他的音乐才华，可以有更好的工作任他选择。
他以前在国外“追求自由”的时候，也干过刷盘子之类的活儿，所以他知道这件工作到底有多伤手。
轻轻握起身边人的手，他果然看到了被水泡得起皱的手指和长期带着手套闷出的湿疹。不知道他除了刷盘子还做着什么其他兼职，整只手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疤痕。
虽然有很多伤口的痕迹经过时间的洗礼，已经变得很淡，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但宋行舟还是感到一阵心疼，用手一遍遍轻轻抚着那些疤痕。
五指连心，宋行舟温柔的动作就像是在许晞心上挠痒痒，惹得慌。于是他又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歪着头一脸懵地盯着宋行舟看。
宋行舟很快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像是被抓包似的慌忙撒开手，不自在地用手摸了下鼻尖。
还好此刻孟柯救场，拉下手刹停稳车，对着后座大眼瞪小眼尬住的两人道：“宋总、许先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