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在家吗?’
‘不在。’
‘死啦?’
‘不,活着。’
‘你爸在家吗?’
‘在。’
‘干什么的?’
‘杀猪的。’
‘杀猪的?还会杀人吧?你叫什么?’
‘郭振山。’
‘不对,你叫潘冬子,你爸叫潘行义,你妈被火烧死了,对不对?’
‘郭振山,你妈来看你了。’”
钟志全拍着手说:“哈哈,王玉成,你俩台词说得差不多,就你学胡汉山的声音学得最像,动作和表情更到位,你演胡汉山,就你了。”
不得已,我就交出了红缨枪,钻进芦苇地,让他们十分钟以后再来抓我。
我一个劲的往芦苇地的深处走,走好久,感觉很隐蔽了,就在一块厚实的盐巴子草上躺下了。
风,刮得大片的芦苇哗啦啦作响,远处,柴雀“咚的,的哩咕噜”的叫着。我哥哥曾经告诉我,柴雀是牺牲的新四军的人变的,它反复告诫别人说“从前,地主压迫;现在,当家做主”。我躺在草上,津津有味地用心听着柴雀的叫声。
一会儿,我摘下了几片芦苇叶,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我聊的编着小船,等着关长秋他们几个来找我、抓我。好久好久了,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猜想他们找不到我,可能回家了。就在我也准备回家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迷失方向了。我想用太阳的位置来判断,可是中午了,太阳在头顶上方,没法判断方位。只有柴雀不知疲倦的“从前,地主压迫”一遍遍地叫着,好像在嘲笑我找不着回家方向。
我着急过后冷静地一想,反正芦苇地不大,我认准一个方向走,总会走到边缘的。
于是,我朝感觉上的西边不停地走。走啊走啊,我终于走到了一条河边,我知道这条小河的走向是南北方向,而我在小河的西边。重新辨识方向后,我又向西南方向走,走着走着,我好像听到有人说话,男人说:
“小娥,就在这儿吧,不会有人来的。”
“嗯,你先等一下。”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以为是幻听,就停了下来,四处看了看。接着,又听到那个女人继续说:
“你等一下,烦死了,不要急吼吼的……”
我循着人声走了过去,隐隐约约地看见好像是我们生产队的陈队长和“老狂子”的女儿梁礼娥,就大喝一声:
“干什么哪?”
好像天上掉下一个人,把陈队长和梁礼娥都惊呆了,梁礼娥面色潮红,胸前嫩白的东西在直颤,她短暂的一愣,忽然又反应过来,转过身,勉强地站稳,慌乱地系着裤带。队长像弹簧一样地站起来,颤抖地说:
“没……没干什么,路过……对,路过。啊不,梁礼娥偷生产队柴田的大草(大草有韧性且柔软,可用于编草鞋),我抓住了她。明天扣她的工分。”
“哦,偷大草啊,公家的东西怎么能随便偷?该抓。”我边说边往外走,偷大草?偷大草怎么把上衣解开了?骗人。
“死样,叫你别急,我们好像被他看见了,这怎么弄?这个死孩子,从哪儿冒出来的?”梁礼娥埋怨。
“喂,你回来,王玉成,快回来。”队长在我身后喊道。
我转过身体,队长向我招了招手说:
“来,这个给你。”队长从口袋里掏出两块水果糖,递给我,继续说:
“王玉成,你刚才看见什么了?”
“看见……没看见什么,不是她偷大草吗?”
“嗯,你今天要是看见了什么,出去不要和别人乱说,听见啦。”
“为什么?偷大草也不让说?”
“不为什么,小孩子乱说话,不好。”
“哦,知道了。”
“更不能和梁礼娥的男人‘眯眼’说,啊?”
“嗯。”
“你得保证!发誓!!”
“我保证、发誓不告诉别人……”
梁礼娥不敢看我,用手不停地拢着自己的头发,不说话。队长是一副我从来没有看过的憨相,讨好地看着我。
我走了,边走边想,队长给我糖果,还不让我告诉别人,想想梁礼娥刚才系裤带的动作,我断定他们肯定在“搞破鞋”。
东方红小学改名为东方红学校,设立了初中,我是这个学校的第一批初中生。校长还是赵校长,班主任还是周老师。
关长秋走亲戚回来,路过“老狂子”的茅屋,发现“老狂子”种了很多的甜瓜,怕人偷,“老狂子”把甜瓜埋在土里。知道了这个秘密后,我俩怀着报复的心理,决定去偷瓜。
偷“老狂子”的东西风险太大,我俩做了充分准备:先用稀泥把全身糊上,包括脸,再用柳条编了一个帽子用于隐蔽,这样,即使“老狂子”发现,他也抓不住、认不出。
我们轻手轻脚地向“老狂子”的瓜地靠近,进入瓜地后,就匍匐前进,地面凸起的地方,用手一扒拉,就是一个甜瓜。我们偷了四个,然后疯了一般地往村头跑,“扑通扑通”地跳入河里,先洗去身上的烂泥,然后爬上河里的一条小船,用拳头砸开瓜,心情愉快地啃着,边吃边决定,明天带着洪晓伟、钟志全再去偷。
小船漫目的地飘着,我们全然不知已经飘到了“老狂子”女儿家的瓜地。
我拿着一个没有吃完的瓜刚一上岸,梁礼娥的男人“眯眼”就是一声断喝:
“干什么玩意?干什么偷我们家的甜瓜?”
“谁偷你家瓜了?”我一看,身边真是有一块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