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你不必如此惧怕。他们不敢在我面前把你怎么样的。”</p>
………………</p>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十几个黑衣影卫整整齐齐地落在了涵秋阁的院子里。</p>
为首一人上前与裴年钰见礼：</p>
“属下林寒，参见裕王殿下。”</p>
裴年钰忍不住惊讶：</p>
“快起来吧，区区小事而已，林寒你这个大忙人怎地亲自来了。”</p>
林寒这会子当真是面如寒霜，先问裴年钰情况：</p>
“王爷可有什么损伤？”</p>
“半点没有，你……”</p>
“主人得了府里有人意图暗害王爷的消息，龙颜震怒，派属下亲领平乱处前来，彻查此事。”</p>
楼夜锋听到这里，忍不住悄悄抬眸看了林寒一眼。</p>
“平乱处”……可不是什么吃素的地方，可以说宫里影卫精锐之中的精锐。</p>
平乱二字，剑锋所指，荡平一切反叛。是皇室影卫用来危机时候清扫敌人，维护政权不倒的一支王牌影卫小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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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清扫“敌人”，什么“敌人”需要出动平乱处来对付，那当然就是帝王说了算了。</p>
所以这许多年来，平乱处几乎便成了打击政敌用来雷霆一击的手段。作为皇帝都出动平乱影卫了，说明你有意谋反，既然你有意谋反，那直接□□毁灭吧。</p>
十二分的不讲道理。</p>
裴年钰自然也知道这个缘由，于是他一下子便猜到——裴年晟搞得如此大张旗鼓，无外乎是想借机发挥，把这些盘踞内务府多年、此前一直没找到好理由搞它的蛀虫们搞一搞。</p>
裴年钰当然大行方便之门：</p>
“发生此事，本王亦是心痛不已。这些人是宫里之人，本王还道是陛下对我有什么不满……啧啧。那么便劳烦林统领辛苦一番，查清此事了。”</p>
“自是如此。”</p>
于是林寒的影卫在裕王府象征性地盘查了几个内务府的太监，主要是装模作样搞了一番大动静，让王府外面也能看得出来出了事。</p>
而后便径自回了宫里——之前被抓住的那几个人，才是他们要下功夫的。</p>
谋害王爷嘛……岂止是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林寒回宫的路上已经开始暗暗盘算，最好让他们攀咬出哪些人来。</p>
林寒心中清楚，主人看他们不顺眼很久了，内务府擢选官员的改革之事亦早有想法。他林寒当然要主动为主人分忧。</p>
……………………</p>
裴年钰送走了碍眼的钉子，本以为终于可以清净下来，专心教这些学徒了。</p>
谁知三日过后，云韶突然领着向平恩怒气冲冲地找上了他。</p>
裴年钰一眼看见那向平恩一脸灰败的倒霉像，下意识地便问：</p>
“他又惹着谁了？”</p>
云韶皱眉道：</p>
“今日本该练火候功夫了，属下便让他们先从素味煲汤开始。这向平恩抬起他的砂锅来刚要放到炉子上，瞬间便摔到地上碎了个彻底。”</p>
“属下过去一看，本应是空的砂锅中不知如何放上了满满一锅滚烫的热水。那砂锅素来便是保热之用……主人您也清楚，这烫一下子如何了得？”</p>
说罢她直接抓住向平恩的双手，撸起袖子来给裴年钰看：</p>
“这双手手掌全都烫伤了，之后许多天便都练不得厨艺。我看他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p>
裴年钰看着这手掌被烫得发红，甚至肿出了些水泡，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怒道：</p>
“他们怎么这么明目张胆？看到是谁做的了么？”</p>
“不曾。先前那事解决完之后，便把负责监视他们的影卫撤了大部分。剩下两个影卫我看不过来这许多人。不过……”</p>
云韶的脸色阴沉了下去：</p>
“他们的那砂锅一直在大院子里放着，下手之人必然要在开阔无比的地方行动，完全无法隐藏身形。换句话说，他们那些太监人人都能看得到是谁做的这事。”</p>
“………却没有一个人主动提醒他。”</p>
裴年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闭目不言。</p>
显然是他见之前下手的人陷害不成，这向平恩反而得了王爷的青眼。那先前所有不曾动手的，这次定然也不会帮他了。</p>
宫中的职位啊……便是一个小小的庖长、尚膳管事，背后代表的都是大把大把的油水，和……可以把别人踩在脚下的权力。尽管这权力很小，但每个人都不想让别人踩在自己头上。</p>
向平恩这么一个厨艺出众的人，真让他回宫以后得了赏升了职，一飞冲天那还了得？</p>
楼夜锋悄悄走到了主人身边，温言宽慰道：</p>
“……这情况，倒也不算难以预料。属下先前便和您讲过了，宫里那些人…您也知道的。”</p>
裴年钰心知楼夜锋这是在安慰他，说他自己思想不纯洁，一早就知道会有这种事。但这却丝毫没有让他的心情变好一些。</p>
他睁开眼，云淡风轻地抬了抬袖子：</p>
“既然每个人都看见了不说，那就算他们所有人做的就是了。云韶，下通知吧，让他们全都卷铺盖回宫。本王不伺候他们了！”</p>
云韶显然也是忍他们这乱七八糟很久了，忍不住长出一口气：</p>
“得令～”</p>
…………………</p>
云韶离开之后，那向平恩看了看裴年钰，忽然跪了下去：</p>
“王爷，奴才……有一事相求，不知当讲不当讲？”</p>
“你说便是了。不过你先把自称改了。”</p>
“王爷，请问您能否，能否给内务府送句话，让下官转为在您的府上效力？下官……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做的！可以做帮厨，也可以做其他任何活计。只要这府上能给一点微薄的薪俸……”</p>
裴年钰顿了一下：</p>
“这事当然可以，你若来府里做厨子，我可以收你为徒。只不过王府里清闲，做个厨子便可能是一辈子的厨子了。”</p>
“你若之后攒了银钱出府自寻营生也可以，只不过………像宫里那般的，内务府二品大管家，高官厚禄却是永远无缘了。”</p>
向平恩摇了摇头：</p>
“家中老母患病多年，我当年不过为了能多赚些药钱才入的宫。可如今这样子，我实在不敢再在宫里待下去了。哪天被人再搞点什么，神不知鬼不觉地便死在影卫审讯的深狱中，又如何还能给家里攒银钱呢。”</p>
裴年钰：“…………”</p>
他叹了口气，看向平恩这个倒霉样子，之后回了宫里还能不能混下去真的两说了。</p>
虽然裴年晟不会坐视这种事情发生，但人家不想再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也是非常理所应当的，于是裴年钰便允了他的请求。</p>
“其他所有人都被我打发走了，那么从明天开始，你就先跟着云韶学吧。如今不用赶了，就让她亲自带你，从基本功再重新练起。”</p>
向平恩大喜过望：</p>
“下官谢王爷恩典。”</p>
………………</p>
第二日上，裴年钰一早就收到了弟弟的来信。</p>
“哥你这事办的漂亮，其实我早就知道他们这些人早晚会让你看不顺眼，一半都得扫地出门的。我却没想到你这么配合我，居然发了这么大火，还全丢出来了。”</p>
“我昨天就赶紧借此机会好好发作了一番，撤了一大堆人……嗨呀，真是爽歪歪。”</p>
裴年钰捏着信件，脸都黑了。</p>
你还爽歪歪？</p>
不对，你早就知道这些人全都学不成，早晚要被我赶出府去？</p>
那你还一本正经地派他们过来做甚，吃干饭吗？</p>
还配合你？谁想配合你了，你整治内务府就整治，不要浪费我的感情好不好，白瞎我还真情实感地教了他们半个月。</p>
这个裴年晟，居然拿自己当枪使，欠打。</p>
他继续往下看：</p>
“不过御膳房肯定要大换血了，我早就准备了一批从民间选拔上来的有厨艺天分的苗子，这些人与之前的肯定不同，还望哥哥尽心教一下了！”</p>
裴年钰：“我呸——！”</p>
“还有那个向平恩，我看他是个人才，还望哥哥着重培养，我准备以后让他慢慢升位，逐渐执掌御膳房………”</p>
裴年钰冷笑一声，提笔回信：</p>
“不好意思，人家向平恩嫌你宫里官场过于黑暗，令人严重不适。人家不准备在宫里干了，现在他是我裕王殿下的亲传徒弟了！”</p>
收到回信的裴年晟：</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