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有意知曾坚霜雪</p>
裴年钰万分怜悯地看着他亲爱的弟弟, 他这一天是塞了多少黑暗料理级别的腊八粥进肚啊。</p>
简直是帝生艰难。</p>
随即裴年钰又立刻想到, 煮个粥都这么不靠谱, 这御膳房委实太不靠谱了些。这已经不是不会烹饪技巧的问题了, 这是连把食物弄熟的标准都不知道啊！</p>
御膳房这水平……他可怎么教？</p>
裴年钰皱了皱眉，问道：</p>
“怎么你每到一个地方喝的粥还不一样？”</p>
裴年晟此时已经稀里呼噜地将第一碗喝进了肚子里，而一旁的林寒则是适时地给他舀上了第二碗。</p>
裴年钰也没在意，反正这一整个白陶砂锅里面都是给他弟弟准备的, 且让他一次喝个够吧。</p>
“那是当然。这仪式各个部门都要做，有的在宫里的就是由御膳房做好了送过去，有的在宫外的就只能喝他们做的。”</p>
“所以我喝的那些都五花八门的，简直是各有各的难喝。唉……也是难为林寒了，为了给我试毒, 我喝了多少种，他就喝了多少种。”</p>
裴年钰立时侧目：</p>
“哎呦, 小晟，你啥时候这么关心林寒了？以前他不是天天给你试毒么, 吃了那么多黑暗料理也没见你说什么啊。”</p>
裴年晟完全没注意到他哥哥的语气中有某些奇怪的意味，依旧沉迷在粥里，甚至快要把整个脸都埋进了碗中：</p>
“没有对比就没有幸福啊……以前你又没穿……咳, 没传承到那些‘古籍’上的菜谱……”</p>
裴年晟心有余悸，差点说漏嘴。</p>
一旁的林寒眼观鼻鼻观心, 表情纹丝不动。</p>
那砂锅中还剩了大半锅，裴年晟看了看身边那人，道：</p>
“林寒你也来喝吧, 不必等我喝完再将剩余的给你，这锅下了灶，一会儿就凉了不好喝了。”</p>
林寒显而易见地怔了一下：</p>
“……是。谢主人。”</p>
裴年晟喝完了粥，与他的哥哥大略商量了一下之后御厨“进修”的事项，而后将手重重地搭在了裴年钰的肩膀上，语气深沉：</p>
“哥，我的生活质量……就靠你了！”</p>
裴年钰面无表情地把他的龙爪子拍了下去。</p>
………………</p>
第二日，方恒一早就过来了，还带了个小本本。</p>
“王爷，御膳房那边过来学艺的御厨……您有什么要求么？毕竟还要维持日常的宫中饮食，不可能全都过来，真正会掌厨的那些人中，只能抽三成左右的人来。”</p>
裴年钰疑惑：</p>
“真正掌厨的？”</p>
“是。御膳房里有1名尚膳总管和2名尚膳副总管，此次会有一个副总管领队前来。下面的12名尚膳领事，会过来6个领事。这些都是内务府挂有品级的官员，分别是正二品到正四品，他们并不会下厨掌勺……”</p>
裴年钰差点骂人：</p>
“不会做饭过来干什么？吃白饭的吗？”</p>
方恒就知道王爷会是这个反应，可这事也不是那么简单的。</p>
昨天他去负责将这个事情在御膳房宣布了之后，底下的大大小小的掌膳官员们立刻炸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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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p>
因为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p>
御厨们前来进修学艺，学成了回去，那以后陛下必然只点新式菜品。若是哪个得了陛下的青眼，以后还不是前途无量？</p>
这些个总管、领事们，下面分别管着各自的庖长掌厨，平日里明争暗斗的好不热闹。这次碰上这般大事，那简直是挤破头都不为过。</p>
方恒不由得苦笑起来，这事，自己回去挑人的时候还有的头疼啊。以王爷的这般心性……算了，也只能是好好敲打他们，别让他们碍了王爷的眼。</p>
“在御膳房各部中，各炉灶都有一个庖长，这些才是真正掌勺的御厨。到时候会抽三成过来，每个庖长带一个他们自己的厨役助手。”</p>
“其中荤、素二局，会各出10名庖长过来。饭、粥二局，各3名。点心局4名，挂炉局2名。约莫一共不到40人左右。”</p>
裴年钰沉思片刻：</p>
“这样啊，你让我想想。”</p>
方恒落笔如飞，开始记要求。</p>
“首先，不能要思维太死板的。必须我怎么教，他怎么听，不能搞个总觉得自己以前那套方法是对的这种。”</p>
“其次，最好是诚心学厨的。其他心思太多的不要。”</p>
方恒手中的笔顿了一下。</p>
诚心学厨，没有其他心思的……这，这种人在御膳房真的存在吗？</p>
那些人哪个是真喜欢厨艺一道了。</p>
难办啊……</p>
“再然后，要……嗯……要能心理平衡的。”</p>
“……何谓‘心理平衡’？”</p>
“就是对自己的天赋心里有数的，不能我一喷他太笨就玻璃心！！”</p>
方恒：“…………”</p>
“属下明、明白了！”</p>
………………</p>
方恒离开之后，裴年钰决定不再去想这件事。</p>
教徒弟再难，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反正内务府再牛逼又怎么样，那只是一群太监，自己可是当今王爷。</p>
自己亲手教他们，谁不听话，谁不好好练习，喷就完了。</p>
到得晚间，裴年钰一边在纸上写着教学计划，一边如是想着。</p>
然而他的思绪却忽然被推门声打断了。</p>
裴年钰抬头一看，却是绛雪，不由得有些惊讶：</p>
“绛雪，你有事？”</p>
说起来绛雪身为裴年钰的贴身侍女兼贴身影卫，本来应该寸步不离保护王爷的。但一则裴年钰已不喜欢侍女在自己身边服侍，二则贴身影卫的职能自然划归了他家夜锋。这一来二去的……</p>
颇为无所事事的绛雪除了找云韶姐姐蹭吃蹭喝以外，就整日地窝在屋里沉迷练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