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夜锋……会心软吗……</p>
他的夜锋看到他练了一整晚，会表扬自己吗……</p>
裴年钰心心念念地想着明日楼夜锋是否会对自己好一些，全然不知几个时辰之后他将遭受到什么。</p>
………………</p>
裴年钰一直练到了朝阳初升。</p>
云韶给他送来了早膳，依旧做足了规格的十多个碟子盘碗将湖边的石桌摆了个满满当当，裴年钰却依旧没什么胃口，只草草地吃了两下便罢。</p>
他站在湖边，心里正猜测着今天他的夜锋会不会听话乖巧一点，如果夜锋能乖乖请罪的话那么他就把夜锋稍微吓一吓然后放过他……</p>
裴年钰的小算盘打得挺好，谁知不一会儿，楼夜锋来到了静心湖边，手里依旧拎着那条荆杖。</p>
随着楼夜锋的走近，裴年钰看着楼夜锋依旧坚如寒冰的面孔，愕然。</p>
楼夜锋实则也心里发怵，昨日虽计划着要照旧严厉些，这主意却并不怎么坚定。</p>
是故楼夜锋见了主人也有些不自在，没敢打招呼亦或者是寒暄。只隔了三尺远，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影卫参见礼，而后言简意赅地道：</p>
“还请主人将昨日所学，为属下演示一遍。”</p>
裴年钰看着既没有来请罪也没有来安慰他的楼夜锋，仿佛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一般，亦仿佛没有吃到他自己亲手做的药膳一般，沉默了。</p>
裴年钰在原地呆愣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他的夜锋居然能这么狠心。</p>
……他的夜锋看不见他手上包扎的白布吗？</p>
为什么……他可以如此淡定地当做看不见，问都不问？</p>
裴年钰只觉原本略带期待的心情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去，转而从胸口窜上来一股火苗，他看着楼夜锋，只想将胸口的质问破口而出，然而终究是忍住了。</p>
他看了看楼夜锋，直接没接话，飞升腾空而起，展开身形——</p>
一式照水清淑，转瞬间便演示完了。</p>
裴年钰轻功落地，冷冷地看着他。</p>
“熟练尚可。下面，请让属下为主人演示这第一式之中的数个变化。”</p>
招式只是最基本的，这一式之中的变招才是防卫应对、克敌制胜的关键。</p>
是以这所有的变招，都是为了面对各种不同的敌人，用着不同的兵刃攻来的招式。</p>
楼夜锋将变招演示完毕，将扇子还给主人。裴年钰不待他说，就接过来扇子自己练了起来。</p>
期间楼夜锋见着练错的便出声指正，裴年钰也径自改正，也不接话，也不理他。</p>
这变招比招式本身要多了数倍，他本以为自己练起来必然更加艰难，然而不知是心中有气亦或是不想让楼夜锋和其他影卫看了笑话，竟然一个时辰就将招式的要点都掌握对了，有点似模似样了。</p>
裴年钰以为还是会像昨天那样练个成千上万遍才能算练熟，便看了看湖边长身肃立的那个黑色身影，皱了皱眉道：</p>
“剩下的本王自己练就是，楼教习不必在旁边看着了。”</p>
谁知楼夜锋忽然从脚边的木箱子里抽出一把制式精铁长剑，拔剑出鞘。而后脚尖一点，站到了裴年钰的对面，剑尖斜指地面，冷静地看着他：</p>
“主人莫要以为练熟了招式就是会使了，还得能用得出来才是。后面的部分，属下来与您对招。一应兵刃皆是未开刃的，主人可放心。”</p>
裴年钰脸色沉了下来。</p>
他当然知道楼夜锋在武学招式上有多么强大，博采众长以至于自成一家，百般兵刃皆随心所欲。他以还没怎么练熟的招式去应对楼夜锋的攻击的话……</p>
那肯定会败得很难看。</p>
裴年钰偏过了头去，愤愤地道：</p>
“……本王不想与你对招，换个人来。”</p>
楼夜锋的声音也冷了三分：</p>
“主人何必如此好高骛远？不说何统领他们，便是普通的影卫，主人您现在都接不住他们的招式。属下是最弱的，主人您先能赢过属下再说吧。”</p>
裴年钰转过头来怒视他：</p>
“你……！”</p>
他只是不想输在楼夜锋手下罢了！</p>
“主人莫要想着胜负无谓，若主人连着十次未能接下属下的招式，主人的手心可是要小心点了。”</p>
裴年钰瞬间攥紧了自己的扇柄。</p>
十次——！</p>
他怎么可能在十次之内赢过这个曾经武功天下第一的人？</p>
裴年钰惊愕地看着楼夜锋。</p>
楼夜锋被主人含着怒火的目光一盯，心中一抖，差点就没握住剑柄。</p>
只不过他在看到了主人目光之中隐约被点起来的好胜之意时，又强行稳住了心神。</p>
对，就是这样。</p>
武者学武，必然要有胜过对方之心，方才能将招式的威力发挥到极致。</p>
这招式临机之时用哪一招、该如何用，这是完全无法用语言去讲授的。必须要在无数次的对阵之中，努力的想方设法地要胜过对方，方才能一点一滴地积累出经验来。</p>
别无他法。</p>
主人本就不是争胜的性子，先前那么多年又沉浸书画，性情温润。若一直无争胜之心，如何能领略得到这招式的真法？</p>
楼夜锋没再犹豫，剑尖轻挑，欺身而上：</p>
“主人，看招！”</p>
裴年钰瞳孔骤然收缩，手中折扇刷得展开，带着凌厉的怒火，飞身挡向了剑锋所指，内力鼓动，卷起了周身的纷纷枯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