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皇上选秀女的时候,他和他的母妃坐在一旁,皇祖母说让他们这些贵妃也在自己宫里挑选几个顺眼的带过去。
等到所有人都挑选完的时候,皇上让萧君武说说每个贵妃挑选的人的特点。
萧君武当时一身紫色的锦袍,上卖绣着一些时年最流行的云纹刺花,玉冠玉面趴在德贵妃的大腿上昏昏欲睡,自己说陪母亲来看选秀,可是中途却无赖得睡着了,说不过去,所以他就强迫着自己睁开眼睛,困倦地看着那些长得都一样的小姐姐们穿的一样,打扮的一样,一看就没有新意,又什么好看的。
旁边一同前来的皇祖母对萧君武感兴趣了,非要从贵妃腿上把他拉下来,硬要说上几句话。
皇祖母诱惑着萧君武说:“小武,你看那些姑娘,哪个最漂亮?你要是说出来了,皇祖母给你做主,留下那个姑娘,留着等你长大给你娶媳妇。”
“他们可都是那些大臣们精心挑选出来的,小武,你就睁一下眼睛,看那么一下,就一下,”德贵妃担心萧君武不配合,也在旁边温柔地说,“小武,你醒了吗?”
萧君武揉揉眼睛,看了一眼那些姑娘,也就一眼。既然在皇祖母身边,他就趴到皇祖母怀里继续睡觉,声音嘀咕,却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傲气:“这些都算什么?”歪瓜裂枣。
其实如果有精力的话,他还会凭着直觉说,这些人打扮的像个母夜叉一样,鲜红的嘴巴,惨白的脸庞,一看都会吓一跳,还没刚开始的那些小姐姐们好看。
皇祖母大乐,当即赏了那些姑娘们一人一朵花。
“我家孙儿不得了啊!眼光比你父皇高,不错不错。”皇祖母轻拍着怀里萧君武的背,那时候萧君武还小,就三岁左右,吃得特备胖,你坐着的时候抱他还不费劲,倘若是站着抱他,相信我,你一定会在走第一百步的时候暴瘦三斤。
萧君武咕囔着什么,仔细听好像是蝈蝈一类的小动物,第二天,皇祖母就给他准备好了各种各样的动物,圈养在皇祖母自己的宫殿里,因为害怕他玩物丧志,就给他每天规定时间,最多玩多久最少玩多久。
那个时候,德妃是最受宠爱的妃子,温柔贤淑;三皇子殿下是最受爱的皇子,果敢聪慧。
如果暴风雨前夕是你人生中最后的欢愉,你可是会在那个前夕结束自己的快乐?
可是萧君武不这么想,每一次他的回忆都是痛彻心扉,就好像皇宫里所有对他和母亲好的人,都有自己的图谋。他们有自己的心机,情愿撒下弥天大谎也要圆自己前窗漏洞的话语,就这样,越来越令人迷惑。
甚至到了最后,本人也分不清谎言和现实。
他的父皇,他的皇祖母不都是这样吗?
清酒度娘说:“三皇子殿下,我对你好没有图谋,如果你非要我找个理由的话,那就是因为我想要再次见到那个意气风发的人。”
清酒度娘在京城办事的时候,停留了一个月,亲眼见证了那个骄傲的小孩,跌落神坛,重重地摔落到泥潭,沾了一身泥泞,随后他拍拍身上的尘土,不哭不闹,走到御书房前,跪上三天三夜。
萧君武愿意相信她,即使收到消息,她就是推他下泥潭的人之一,甚至可以说主谋、背后的策划者。但是他还是要问上一句。
“是因为愧疚吗?”萧君武问道,“你对我有所愧疚,所以才会情愿帮助我,可是你何时又会背叛我?我不要求你此生都忠于我,可是你总该给我一个可以相信你的时间段,再短也没有关系。”
清酒度娘没有躲避他的眼神:“不是因为愧疚,解忧馆的事情是我的职责,但是你是我的特例,今后所有事情首先考虑的那个人。”
她的身体里装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灵魂,说出这种话,真是,清酒度娘为自己找了个理由,看中了这个孩子,把他当作自己的童养夫。
萧君武笑了,发自内心。他又遇到一个可以真心对待的人,但是他却不准备交代出自己的真心。
“承度娘看重,君武必当不负所望。”
清酒度娘离开了北境,骑的不是萧君武给她准备的马匹,也不是自己骑过来的那匹马,而是最瘦弱的一匹马。剩下的都是要征战的,要夺回属于那个人自己荣誉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