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武是个果敢无谓的狠人,他以命做赌离开了琉璃岛,前往北境,那个有着他的亲人和他未来出路的地方。那个他的亲生父亲将他削去皇子头衔,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就将他贬去的地方,不是所有的人都配为人父母,就像不是所有的爱情对象只有男女,连这个世界都是多变的谁又能说得清什么呢?
那个少年回望着长安,他的身后是他的北境,黄沙蔓延到黄天的边界,一缕炊烟直上云霄,金黄的沙子在这片地上不断暗流涌动,下去又上来,令人不喜欢。可这个地方是少年日后成长的起点,他将凭借这个地方崛起为万人的王。
“长安,我会回来的。”年少的眼中带着深如潭底的冰冷和鹰隼般的狠戾。
百渡拿着望远镜从江南最高的那所楼望去,少年已经转过身了,唯独那个背影还透露着坚强与不屈,这样的人才配得上日后的王位。试问天下哪一个帝王不是践踏着鲜血遍染的土地登上万人瞩目的尊位。
世界就是这么残酷,天选之子必定很不潇洒,坎坷一生才能换得来归入祖庙,也算死得其所。见到了祖宗至少是有一句话可以说:萧氏之子萧君武,不负此生。
七十四楼望海楼,快到黄昏时,从高处望去,栉次鳞比。
“遭逢此变,愿你成长。”坐在七十四楼最顶层的那个姑娘轻轻笑了一下,很轻的那种,就像和风吹过一片嫩绿的草原,骏马踏过薄薄的尘埃。
女孩身边一个身穿少数民族衣服的汉子抓了抓头发,少君几日不见说话更加文绉绉的了。他打开自己的大粗嗓门,询问那个还用望远镜看向北境的女孩:“少君,大汗让我问问你,打还是不打啊?”
被称呼为少君的女孩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女儿身粗汉子模样有哪个男人敢娶她?算了反正日后打仗打厌了,随便找一个倒插门的女婿吧!
小姑娘放下望远镜,细声细语地说:“打,为什么不打,必须打。回去告诉你们大汗,备好兵马,等我连夜赶来。”
汉子立刻察觉不对,还好她这几天学的聪明了点:“不对啊,少君,你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女孩智障似的撇了一眼:“解忧馆的事情,行了行了,我处理完就来了,你也别再催了,总而言之,我不在不许发兵。”
汉字应和着退去了。走到楼下才敢睁眼,自小在草原长大,上了高楼有几秒的恐慌,下了高楼有几秒的不敢相信和不敢睁眼。
女孩从七十四楼向底层喊去:“味,阿斥,你告诉阿爹,赶紧给你找个赘婿,否则我解忧馆可不管你这门亲事。”
北境,傍晚,垂挂在西边的彩霞攒动着夜幕的降临,茫茫的人海站在北境城头,看着远处渺小如同豆粒般的人影。他们齐跪在城门口,即使有凶残的官吏鞭打在被晒伤的脊背上,他们也毫不犹豫地坚守在原地。
一阵怪异的风吹来,卷携着沙子覆盖在了脊背出血的人们身上,滚落到嘴唇干燥的人口中,一切能够掩埋那群跪着的人的表面。当这阵怪异的风沙过后,留下的就只有一尊尊雕像——下跪的人表皮都被覆盖上一层沙土,剥落下沙土之后,一切的伤疤都消失了,那片纵横的刀疤都化成了最强健的皮肤。
“万岁,万岁,万岁。”人们对这渐渐变大的身影高兴地欢呼。
这声万岁,叫的不是皇宫里那个坐在龙椅上高枕无忧的人,而是那个为他们带走伤疤的人。国师说过,如果这个小殿下能和那位三月三的女子珠璧联合,神挡杀神魔挡诛魔,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守城的官吏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就算是带兵打仗多年的城主也被震惊,亲自下楼来迎接那位天选之子。
萧君武那时候还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只不过正巧。北境这所城池坐东朝西,风水怪异,或许是因为与沙漠黄泉相连的关系,江湖传闻这所城池里的人都会仙术,宫廷朝阙的人都说这是贬谪之地的不二选择。
萧君武走进之后,不卑不亢:“庶民萧御拜见城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