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夜被压出了宫,关到了天牢。
长这么大,从没想过自己会进监狱,还是古代的监狱。
任凭这地方的外观看起来甚为威严,也遮挡不住那股一打开大门便争先恐后涌出的陈年腐霉味儿。
那禁卫军首领道,“去女监。”
开门人一怔,狐疑地望了我一眼,侧开了身子,道:“是。”
我被带到了地下二层,幽暗阴森的廊道,丝丝缕缕的寒风不知是哪个缝隙出来的,或是那脚下坚硬的石地冒出的也尚有可能。两侧燃烧的火把“啪啪”炸响,是这暗无天日之地的唯一光源。目及之处一片坚石壁垒,只有一扇扇铁栅门象征着牢房的个数。
首领道:“那人呢?”
领路守卫道:“最里边那间。”
他站定了,将我往前一推,道:“关到隔壁。”
“是。”
守卫领了命,推搡着我朝前走去。听他们的意思,这里还关押了一个人,还要把我放在她的隔壁,难不成是好心想要我和她凑个对儿聊聊天?我心中的疑虑更重了,皇上一心想要杀我,为何不直接杀了,偏生要将我抓了关起来?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在右侧倒数第二间铁门前,他停下了。我还没来得及扫上最里间那人一眼,便被那守卫一下掀了进去!
但依稀能瞧见个白色的衣角,她缩在与我一墙之隔的角落里。
那些人走后,我攀在门上,斜眼望着那处,喊她:“姑娘……”
空荡荡的天牢里,只有我自己的回声,她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即便如此,我心中已经有了大概,我似乎知道她是谁,毕竟近期被关到天牢的女人,也没别人了。
见她没有想说话的意思,我拿开原本倚在墙角的桶,瞧着这一览无余的监室,应是尿桶无疑了。我实在没有办法跟一个尿桶靠在一面墙上。
这墙,这石墙不靠不知道,一靠沁心凉。背贴上的瞬间便让我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明明有一张板床,却偏生要窝在这里捂石头。
这女监兴许也就是摆设,都说这能进天牢,不是皇亲国戚,便是达官显贵,只是皇帝的妃子们若是犯了什么大罪,多半也就是直接刺死或者禁足冷宫的吧。是以,这里还真是清冷,如今瞧来,似乎就关了我们俩人。看来天牢这种地方,男监肯定比较热闹些。
我问她:“你是莞映雪吧?”
她还是不说话。
但我知道她能听见,这牢里,回声太大了。
我又道:“我是奈一,你前几天要杀的那个奈一。”
她仍旧不做声。
我叹了口气,继续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现在真希望那时候你能得手。”
至少,我是死在他身边的……
人就是这样,又矛盾又无聊。明明一方面想要像条老狗一样,在濒死之际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一死了之,免得主人看了徒增伤悲;又一方面不甘心就这样凄凉的一个人走,想要死在最爱的人怀里,免得临死了反而像条丧家之犬。
我就是后者吧,自私也好,贪婪也罢,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人与狗都一样,固有一死。
我很久以前的愿望,便是找个大龄男人嫁了,至少得大个五岁吧,因为男人好像普遍寿命比较短,若是找个小的,老了后我还没死,他便死了,我该怎么活?若是找个大的,那我死了他还活着,那我死也要死在他怀里,至少在死的那一刻,有他陪着我,我不怕。
可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