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光从木头间的缝隙里钻进来，在房间的地面上不停的移动着。

这个下午，赵治给她普及了一番初中生物课本上的知识。

安静下来后，他脑海中不停的浮现那满坑累累白骨的画面。

“可为什么不一把火烧掉或者用土掩埋一下呢？难道是因为工具太少，伐木和挖土不方便？还是怕烧了树林引起山火？”

“这些顾虑虽然很有必要，但直接丢弃也太不讲究了！”

“死人还好，死掉后毫知觉，若活人被丢进去……”

想到这里，他不寒而栗，拍拍脑袋说道：

“小叶子，我教你计数方法吧，咱们先从基础的数字开始，1就代表一个，来，伸出你的手指，对，这一根手指就是1，代表1个，写作1……”

他说着，用木棍在地上写了一个1。

写完，他又继续把其他9个数字写出来。

教的过程中，他发现小叶子在这方面，甚至不如一个现代的两岁幼童。

完全没有数字的概念。

见她听的懵懵懂懂，赵治只好反反复复的教，让她先产生一个概念。

太阳偏西时，虎子回来，见他俩坐在床上，靠着门问道：

“小鱼，火已经熄灭了，啥时候能开窑？”

“别急，让它再凉一会才能开。到时候你来开，小心别烫着手。这事儿很简单，你们自己搞就行，我不过去了”

“好嘞”，虎子说完开心的走了。

“1加1等于几？”

“……，……，……，2，两根手指，对吧？！”

“对了，有点儿进步了嘛”

……

天色渐晚，小叶子穿上衣服起来做饭。

没多久，女人捧着几只碗回来，咧嘴看着他笑了一会，把碗放下后又摸摸他的头，坐下跟小叶子一块做饭。

这套看起来似乎是亲昵的动作，把他弄得莫名其妙。

他用手指轻弹了几下地上的碗。

声音沉闷，质量一般。

随后，鹰叔和虎子回来。

虎子抱着他的肩膀，兴奋的说道：

“小鱼，你是怎么想到这么做的？这看起来太神奇了，一堆泥巴，用火烧一下就变成了这么好看的东西，看起来比木头碗好用多了，我等下就把它们扔掉”

“木头碗不上漆，泡水后又臭又重，还洗不干净，怎么可能比的上陶碗”，他把曾对小叶子的解释对虎子说了一遍：

“睡一觉醒来就会这些。这其实简单的很，我还梦到别的东西，以后做出来再给你看”

鹰叔坐在旁边一直在打量着他，听他说是梦到的方法，瞪大眼睛问道：

“是老祖宗在梦里告诉你的吗？”

“老祖宗？太迷信了吧！”，他心里暗暗腹诽。

鹰叔平时话少，见他这副表情，赵治心里突然生出一计。

他摸了摸鼻子，慢慢说道：

“我也不清楚是不是老祖宗，就是有一个人一直跟我说话，醒来后，我按照他说的方法，就做出这些东西了。那个人还说让我们离开这里，到外面去，但他没告诉我怎么出去。鹰叔，你说我们该怎么出去？！”

鹰叔听到这里，眼中的光泽失去神采。

“小鱼，我们出不去的……”

他低下头，看着火堆，似乎在沉思。

锅里的粥咕嘟咕嘟的冒着水汽，火堆旁的烤肉也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鹰叔抬起头，望着远处暮色中的林子，叹完气说道：

“我小的时候，有四个最好的猎人，他们都像虎子一样，年轻力壮，每天都能打到很多猎物，吃也吃不完。有一天，他们把村里人喊到一起，说要带我们离开这里，村里的有些老人劝他们不要出去。他们说先出去探路，走通了路，就回来带我们出去。”

鹰叔收回目光，看着铁锅上升起的水汽，继续说道：

“他们从天热的时候走，到天最冷的时候回来了一个人，有人在林子里认出他，那时他已经不能走路了，就把他背了回来。大家都过来看他，以为他已经找到了路，是回来带大家出去的……”

说到这里，鹰叔似乎陷入了回忆。

“那时候我还小，要骑在我阿爸的肩膀上，才能在人群中看见他。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这里的人，身上流着水，身体像骨头外面包着一层皮子。走的时候我记得他们的脸，回来后我好像完全不认识这个人。大家给他拿东西吃，灵姑还给他敷药。他包着厚厚的皮子，烤了很久的火，才会说话”

“大家问他是不是找到了路，他说不是”

“大家问其他三个人呢，他说应该死了吧”

“大家又问他路上的情况。他说：他们一直往前走，路上看到的都是树，遇到过猛兽，闻过让人头晕的东西，翻过数不清的山，但这林子走不到尽头……，后来先是有一个人发疯，后面变成了三个。他们都不走了，靠着树坐着，不吃也不喝。他害怕了，一个人往回走……”

鹰叔一连串的说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虎子大口嚼着肉，看他停下没再继续说下去的意思，问道：

“阿爸，后来呢？”

“后来这个人被灵姑烧掉了”

“烧了？！为什么？”

“他身上的肉烂到骨头里了，活不了的，灵姑怕大家沾染，才把他烧掉”

听完鹰叔的回忆，赵治心底一股冷气冲着天灵盖往上冒。

在这大夏天里，他烤着火依然浑身发冷，手和脚似乎也颤抖起来。

从天热走到天冷起码五六个月，就算加上往返，也有两三个月。

地球上有这么大的森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