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黎闵就先把提前泡开的冰粉籽给搓出来了,煮过的开水放凉,装上一盆,找出干净的纱布兜住凉粉籽,放进去等它泡开,然后充分地揉搓出冰粉汁,揉到纱布包不再有粘腻的感觉,就把水过滤出小泡泡。关键一步是加入澄清石灰水,只是用量黎闵把握不好,便把冰粉水分了四海碗,兑了不同的用量,搅合均匀,用竹篾装好吊下井里湃凉凝固。
等凝固的时间要挺久的,期间去焖饭择菜。
做芋圆的时候,发现没有木薯粉,只能用玉米粉代替,口感有些不同,却是不太要紧的。四舍等着吃这甜滋滋的零食,晚饭都少吃了许多,在哥哥后边当跟屁虫,当左膀右臂,哥哥搓芋圆儿,他搓个小狗,再搓个饼子,嚯嚯面粉。
月儿初上,慢慢地洒下一地银光,夏日的夜晚,月光总是很亮的,甚至能照亮田野小道。老爹老妈吃过晚饭,冲了凉,在院子里支起凉床消食聊天,黎闵让四舍去把章哥一家叫来,又把扑克拿出来让大家娱乐,这纸牌赚钱就算了,不知猴年马月有空琢磨,还是给大家一起玩吧。
四舍积极地教新玩家入门,牌少人多,谁输了就要下场,大人们连带小孩都打得不亦乐乎。
牧章输了一把就不再玩了,过来搭手,黎闵已经煮好了芋圆儿,盛出来凉凉,还特地把四舍搓的小玩意儿给装到一个碗里头。
“去把井里的竹篾提来吧,小心着拿。”黎闵边喊人,边调糖水。
牧章依言去了井边,瞅着提上来的几碗透明豆腐,“这是什么新吃食?”
“冰粉儿,软软的,切开拌糖水吃。”
牧章:“噢,像是一块透明的豆腐呢。”
黎闵笑着点头,确实,点石灰水的做法也一样,四碗几乎都成型了,点水最少的那碗有些软散,不过也能切。用刀均匀切开后分到每个碗里,再淋上一勺红糖水,黄白色的芋圆点缀红色的糖水,还挺好看。
今儿来不及买牛乳了,奶茶就没得喝了,不过小崽子们下周也要放暑假了,到时再做吧。
两人端出去分给每人一碗,湃过井的冰粉儿冰冰凉凉,糖水甜丝丝的,消暑再好不过了。三个小孩尝了一下,都舍不得大口地吃,连大人也忍不住喜欢。
“这东西好吃,又凉又甜,还有没有,再来一碗。”黎老爹嘴大,呼噜两口就没了。
“好吃就慢点吃呀,呼噜两下,能尝出什么味。”老妈有点嫌弃,转而又道,“倒也没说,是好吃。”
“还有,还能每人一碗,”黎闵笑歪了,进去把东西都端了出来,又给老爹盛了一碗。
四舍正得意自己的团子跟别人的都不一样呢,喝光了冰粉,也没舍得吃那两个丑玩意儿。
一群人热闹地吃完,又接着开始打牌,旁边的邻居也来凑热闹,黎闵赶紧把东西收进去,又把三个弟弟妹妹叫到屋里,让吃完再出去。倒不是黎闵小气,只是邻居带了个小孩,但是冰粉已经吃完了,大人不吃行,小孩有点难办,他也不想委屈了弟弟让他分出来一半,索性藏起来吧。
月光华华,虫鸣呱呱,点着的香草熏走了蚊虫,黎闵一边刻木雕,一边看打牌,还挺有意思的。直到天晚了,大家才散去,黎闵也抱起弟弟回屋睡觉了。
一夜好睡。
早上的镇市场人挺多的,但没有圩日那么多,黎闵和牧章重新摆摊了,这回就上的市场里头摆了。
还是卖的煎饼果子和凉面、绿豆汤,还多了一个芋圆冰粉儿,黎闵昨天半夜起来搓好,下井湃好的。
生意还可以,有不少人都是因为好奇过来瞧的,在黎闵病毒式的推销下,购买的比例很高,基本上看三买一。
石台前放了两个长凳条,可以坐五、六人,后面摆了两张小长方桌,也可坐十几位,两个炉子垫高了摆在左侧,右侧长桌,糖水、调料放在上面一目了然。
格局很好,只是有一点,排水系统在外围,没有连接到每个摊位,收碗洗漱、清洁卫生成了大麻烦,只能攒一批,到外围洗好拿回来用,如此,人手就不够用了。
还有,冰粉很受欢迎,早上带的一大盆早卖光了,根本没时间搓,不要说等凝固了,本想忙完早市新搓一盆,用冰镇上正好赶上中午卖,直接夭折了。
黎闵忙得脚打后脑勺,不敢想若是圩日,怕是被客人催死,一旦留下坏印象,这生意就难做了,必须得请人了。
忙到下午,两人就收摊了,把垃圾清理到每个区域的垃圾点就可以,会有人打扫走,清洁用水每个摊有一桶免费的,可以冲洗摊位。
小推车拆掉了台子,能放更多东西了,推着小车出镇的路上,黎闵看到了一个人——蠢货张军的妻子,她正在粮店给人卸粮,在几人中她是唯一的女人,她长得挺高的,但那一袋二百斤粮对她来说还是太重了,她死死咬牙,却还是险些被压趴下,粮店管事的赶忙叫来两个人搬开粮袋,对着她说什么,给了她几文钱,让她走了,她也没再搬了,攥着铜板走了。
黎闵想了一下,让牧章等会,就追上去了。
“等等,俞婶?”黎闵叫住人,直接问了:“您没在管理处做工了么?我刚才看到您在搬粮……”
“我在做……”,俞氏并没表现窘迫,轻声坦荡的回答,“做二日休一日,我刚才,是想赚点额外钱……”
“噢……”,人家没囧,他囧了,他还以为俞氏没工作了,想请她呢,这……
但是他还是把来意说了,“我以为您不在管理处做了,想请您做工呢。”又想了想,那把她挖过来也行,不是么?就一股气儿的说了,“我做吃食生意呢,有点忙不过来了,想请人,每月开一千七百文,就是洗漱的活,不是难干的活。
包吃饭两餐,就是,一天也不能休息,从早晨至午市结束……您要是想来,您到三市场来找我回个话就行,但别太晚。”
俞氏听完,就忙不迭地答应下来了,休不休息她根本不在乎,能赚钱就好:“我做的,我愿来!只是我辞工得两日,我第三日来就能上工,行么?”
“行,您到时候来就是。”
“谢谢,谢谢你……”俞氏连连说。
黎闵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跟她道了别走了。
回去牧章讲了一下,说招到人了,牧章也高兴,他今日收桌洗碗、盛汤上客,抬来抬去,实在是晕头转向。
回到家,两人把吃饭的家伙什清洗干净,捞出昨日县城买的西瓜,切开,跟牧章一人一牙边吃边算账,井水里湃过的瓜果都很好吃,比冰箱冻的比起来有种清新味。
投资共三千,租金交了四百五,添了几个大桶和盆,调料罐、锅勺、饼铲、长筷子等一应物件五百四十文,这回的桌椅是定做的,要的急,共花四百八十文,碗碟和竹筒也买了新的一批共三百文;新添一应食材,连鸡蛋也买了,家里的母鸡下不过来,在村里收的,共花了近一千二百文。合算一番,几乎等于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