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伟大的“钞能力”。

他撤回方才把“童宝”想象成年轻时自己的荒唐比喻……

童宝红着脸解释道：“就是……平时攒的零用钱买的，原本打算在表白的时候送出去，但是你说的对，太唐突了。你先帮我收着，免得我一激动掏出来，吓到余姑娘。”

蒋希澈汗颜，社畜的命不是命吗？综合考量余生家的经济实力——“余姑娘”不一定被吓到，但蒋教授属实是被震撼了。

“你爸还缺干儿子吗？”蒋希澈打趣，试图缓和一下气氛。

童宝却投来了困惑不解的神情：“你很缺钱吗？怎么能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蒋希澈不由得泪洒心田：这就大逆不道了吗？童公子是真没见过大把大把的实习生为了微薄的工资甘心做牛马啊……

*

两个人再回去的时候，童宝起码看上去已经是个正常人了。又恢复了他“长袖善舞”的团宠属性，绕着座位挨个和老同学谈天说地、沟通感情，只不过刻意绕过了花鸿黎和余生——他还是怂。

等大家吃的差不多了，童宝起身向服务生示意。

童宝之前联系他们的时候说的就是“兴尽而归”。

很快大厅里开始布置灯效，甚至响起了音乐。

有几个性格和童宝差不多的已经开始唱歌了，服务生贴心地准备了麦克风、果盘还有汽水，气氛被烘托得格外热闹。

蒋希澈找了一个人少的角落坐下来。

余生和花鸿黎都融入的很好，余生似乎还交了几个朋友。

蒋希澈发现这个姑娘的性格很“透亮”。虽然第一印象莽撞又叛逆，实际上论是价值判断还是交友，余生都挺有自己的原则。只要别往她枪口上撞，有些事情交给她还是挺值得放心的，就像是上次举办的宣传活动。可能只是嘴比较狠，看人比较挑剔吧……

蒋希澈承认自己对余生的第一印象有偏差，可神奇的是，童宝似乎一下就看到了余生不算坏的性格底色。或许两个人之间确实有些缘分？

蒋希澈又觉得自己想法有些荒唐，童宝和余生一个周围万里晴空，一个周围乌云密布，一看就不合适……

蒋希澈决定不再替童宝考虑这么多以后的事情，开始一边在角落里默默吃着水果拼盘，一边观察聚会上的人。

可能是方才酒酿梨子吃的有点多，也可能是蒋希澈精神放松下来后格外容易疲倦，他的困意逐渐浮了上来。

灯光有些晃眼，蒋希澈的视线不由得移到了一旁。五彩斑斓的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让一张张面孔扭曲得不清不楚。

蒋希澈的眼皮越来越重，视线逐渐变得模模糊糊。

灯光中有个人向他走来，他熟悉那个人走路的姿势……可直到那人坐在自己身边，蒋希澈都没能想起来对方的名字。

“要不要回去？”那人贴近了蒋希澈的耳垂，气息伴随着熟悉的香气喷洒在蒋希澈耳边。

真丢人，半边身子都麻了。

蒋希澈没说话，他只是眯着眼睛看着自己身边这个人。

想起来了，是花鸿黎，他的男朋友。蒋希澈有点想笑，“男朋友”三个字只敢放在他心里想一想。

花鸿黎向着蒋希成靠过来，周围的音乐声音很响，聊天的声音也很响，大家都在谈天说地……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两人额头抵在了一起。

花鸿黎的手臂轻轻枕在了蒋希澈晕晕沉沉的头下，另一只手覆在了他胸前。蒋希澈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隔着一层衣服在这个人的手中规律地跳动——像是被牢牢攥在了掌心里。

有些喘不上气，蒋希澈的头微微向后仰去。他对花鸿黎的吻向来不擅长反抗，微微窒息的感觉令他有些痴迷。

蒋希澈甚至不敢睁开眼睛，他担心自己的眼神会不自觉帮他说出心里话。

可心里话怎么能让他知道呢？自己究竟有多么沉沦于这个人，只有蒋希澈自己知道就好。

花鸿黎的吻很讲究，蒋希成甚至觉得——自己像是一道压轴题。花鸿黎向来不莽撞，像是先在他身上试探性地写一个“解”字。唇轻轻地点在他的唇角，像一只粘人的猫，在主人的怀中蹭来蹭去。

直到温度适宜，情绪刚好，两人都微微有了一些感觉，才撬开他的齿。

就连彼此的试探也是富有技巧的。

花鸿黎一开始的温柔总蒋希澈法拒绝他。而等意识到的时候，粘人的猫已经成了吃人的虎，自己则是盘中餐。

仅仅是吻他，蒋希澈便已心动不止。

“回去吗？”花鸿黎又问了一遍。

蒋希澈这才微微清醒了一点，点了点头。

自己则任由花鸿黎将他从后门搀了出去。

“就这么走了，余生不会再生你气？”外面的冷风吹得蒋希澈愈发清醒，他裹了裹衣服。外面天黑的真早啊……

“送我男朋友回去，她凭什么生气。”花鸿黎语气里尽是坦然，蒋希澈心头却是微微一颤，“男朋友”三个字在从花鸿黎口中说出来，像是彼此已经这样称呼了很多次。

蒋希澈没有说什么，红着脸接过了花鸿黎递来的外套，坐在了他电动车的后座。

“其实，今天童宝原本是打算向余生告白的。”蒋希澈坐在后面看不到花鸿黎的表情，将脸贴在了他后背上。

花鸿黎把外套给了他，里面穿的有些单薄，抱着能暖和一些。

“哦。”花鸿黎只说了一个字，听不出情绪。

“你是知道的，对吧？”蒋希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问这个问题。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反正这两个人什么都没发生，花鸿黎又不需要承担什么责任。

“……啊，现在知道了。”花鸿黎过了一会儿才回答，“你觉得是我是故意让他难堪的？”

蒋希澈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不否认他自己确实这样想过。

蒋希澈知道方才这个问题让花鸿黎不太舒服了，但还是鬼使神差地接着问：“余生和你……什么时候告白的？”

路口正好遇到了红灯，两个人停了下来。

花鸿黎从前面握住了蒋希澈环绕在他腰间的手，攥得蒋希成有点疼。

“问这个干什么？”花鸿黎微微侧身，回头看他，微微皱眉，似乎并不是很高兴……或许从最开始那个问题就已经不高兴了。

蒋希澈没搭理他，只是低下了头想了想：“知道你喜欢男人的时候，她是什么反应？”

花鸿黎愣了一阵子，竟然轻轻笑了。

蒋希澈抬眼看他，发现他的神情恢复如常了——和以往一样吊儿郎当的，一点不严肃。

花鸿黎不皱眉了，而是揉了揉鼻子，勾了勾嘴角，语调轻佻：“怎么？女生的醋你也要吃？”

蒋希澈蹙眉，声音也大了一些：“当然不是！”

花鸿黎撇了撇嘴道：“她早就不喜欢我了。我直接告诉她我喜欢男人之后，她‘哦’了一声，之后再没提过。”

蒋希澈一脸不信：“再没提过就是不喜欢了？是你这样认为吧……”

花鸿黎盯着他的神情有些古怪，轻轻歪了歪头，一副辜模样：“那又怎么样呢？我现在是你的，她又抢不走。”

蒋希澈有些心虚地撇开了头：“你跟我解释这个干嘛？我又不是吃醋……我只是帮童宝问问，看他有没有机会。”

花鸿黎好像又笑了，蒋希澈搂着他腰的手臂跟着颤了颤。

蒋希澈没敢抬头，他怀疑自己脸红了。

*

花鸿黎把蒋希澈送到了楼下，蒋希澈把外套还给了他。

花鸿黎顺势转身一把把他扑进了怀里，贴在蒋希澈脸边低低地问：“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蒋希澈完全没料到他会突然转身抱住自己，猛地挣开瞪圆了眼睛，低声骂道：“不要脸的！”

说罢伸手就要打。

花鸿黎笑着一闪身躲开了，骑上了自己的电动车，临走时还不忘继续调侃他：“真不禁逗……”

蒋希澈站在楼下看着花鸿黎越骑越远，直到彻底看不见了，才放下原本就没打算真用力挥出去的巴掌。

“唉，蒋希澈你这是怎么了啊……”

蒋希澈羞恼地自言自语着，双手捧住了自己的脸。

虽然晚上很冷，但他的脸烫得可疑。

*

第二天早上，蒋希澈决定去电脑店看一看新的电脑。

上次托花鸿黎修的电脑还没有下文，犹豫了一阵子，蒋希澈终于还是给他拨了个电话。

依旧响了好半天才被接起来。

“喂？蒋哥？”花鸿黎的声音听上去像在外面，有点嘈杂，“怎么？想我了？”

“谁想你？！”蒋希澈声音不自觉地抬高了，“电脑！上次你带走修的电脑修好了吗？”

蒋希澈没有报什么希望。因为时常卡机，蒋希澈之前就习惯性把的文稿隔段时间导进硬盘里，但是照片太占用内存，索性就放在了这台电脑里。里面应该除了一些之前的照片，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

现实中这台电脑似乎也是被蒋铭摔坏了。蒋希澈后来换了新电脑，这台旧的在搬家的过程中找不到了。

原本以为穿书回来后能有机会重新看一看自己当初在这台电脑里存下来的回忆，没想到依旧不明不白“夭折”在姜铭手里，蒋希澈挺心疼的——毕竟陪伴了他初中三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花鸿黎那边的声音稍微清楚了一些，应该是换了个地方：“换了屏，现在可以打开正常使用了。但这么老的版本估计挺不了多久了，建议你经常用的话还是买个新的。”

蒋希澈有点惊讶，居然这么容易就修好了吗？

他突然意识到花鸿黎可能看到了里面的照片，有点紧张：“你没看里面的东西吧？！”

花鸿黎那头似乎在嘲笑他的慌张，传来了低低的笑声：“怎么？蒋哥存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成？”

蒋希澈的电脑设置的密码就是他自己的生日，所以上次才会被蒋铭碰巧猜出来，翻了他写的。

不过花鸿黎应该不知道他的生日，问题不大。

蒋希澈稍微松了口气：“我今天去你那里取吧，你什么时候有空？”

花鸿黎那头顿了顿：“要不下午我陪你一起去挑台新的？顺便把你这台修好的带过去。”

蒋希澈下意识想拒绝，他不是那种喜欢麻烦别人的。

况且花鸿黎一般也不会白帮忙，每次不是要钱，就是……蒋希澈红了脸，没再想下去。

“正好我认识几个卖电脑的，可以给你打个折。”花鸿黎似乎觉察到他的犹豫，“没关系，我下午没什么事情。”

蒋希澈觉得花鸿黎是很独特的一种人。

算不上是老师家长口中的“好学生”，毕竟在学校里关于他的负面评价从来不少。就算有一部分确实是出于嫉妒，但也不排除关于他“为人冷漠”“不近人情”的描述挺精准贴切的，“品学兼优”只怕是不适合他。

但花鸿黎也并非蒋铭那种混子。

蒋希澈非常讨厌蒋铭和他的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这群人成群出现，带着脏话和烟味，像是蝗虫扫荡庄稼，总能把他的好心情一扫而空。

这些人也冷漠危险、不近人情，但花鸿黎有些不同。他的冷漠更多时候知是单纯的不感兴趣、不想了解、不愿关心。

蒋希澈觉得花鸿黎这种人更不好打交道——论你怎样关心他，你们的关系似乎也仅仅能够止步于“好一点的朋友”“彼此感兴趣的玩伴”，对方主动允许你靠近除外。

在他和花鸿黎的这段关系中，似乎除了一开始蒋希澈主动提出要找花鸿黎补习功课，之后都是对方在主导。

换句话说，如果花鸿黎不提出对于他的关切，蒋希澈也没有其他办法靠近和了解他。

总之对方愿意在自己身上花时间就能相处吧，如果有一天花鸿黎倦了……那再说。

蒋希澈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下来。

“那就下午见。”花鸿黎先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