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我缺乏运动细胞……最后你们是赢了吗?”蒋希澈看童宝很高兴的样子,估计是童同学赢了“情敌”,春风得意。
“输了!”童宝哈哈大笑,“花鸿黎那人确实有点东西,临到结束的时候投出来了一个三分,直接把我们秒了哈哈哈……”
蒋希澈不由得皱眉,可也被童宝带得想笑——这人挺有意思的,是真的输得起。
童宝这个人确实是好相处,真是没心没肺到了一定程度,输了还能这么高兴,难怪朋友多。
“蒋哥你别皱着眉头啊,我跟你讲,体育精神就是不在乎输赢,重在体会过程!”童宝依旧大大咧咧地试图把手臂搭在蒋希澈的肩膀上。
完全忘了当初打比赛是为了“余姑娘”啊……蒋希澈不由得汗颜。
这样洒脱的性格到哪里都能吃得开,他其实挺羡慕的。
“下次带你一起哈!”
但是要拉他一起比赛就还是算了……蒋希澈当即摆手拒绝。
他们最后还是勾肩搭背走进了教室,没注意到身后的花鸿黎擦了擦汗,一直微笑着看向他们这边。
直到30班其他获胜的队友们小小地庆祝完注意到花鸿黎在看谁,这才一致调侃地“吁”了声,笑着把花鸿黎推回了班级上课。
*
日子过得很快,晚自习后的补课也有条不紊地进行。蒋希澈的进步很快,两个人甚至能有来有往地交换结题方法了。
“最近有社团活动招新,你打算去看看吗?”花鸿黎收起了书,蒋希澈已经瘫在了沙发上。
每次他和花鸿黎讨论完都很累,不得不承认,花鸿黎的思维很快很发散,蒋希澈根本不敢分心。
“算了吧……”蒋希澈勉强从沙发里抬起头,他没有什么才艺,钢琴社、轮滑社这种比较火爆且要求基础的他压根就没想过。
“毕竟是在月考后,应该挺热闹的,到时候可以一起去看看。”花鸿黎笑了笑,“话剧团有没有兴趣?”
蒋希澈皱眉,他原本以为花鸿黎要么就根本不屑于参加这种活动,要么就会参加个篮球队、物理社这种使用点的,没想到他提出要看的是话剧社。
“我不太懂。”蒋希澈平时也不怎么看话剧,想要婉拒。
“余生会去帮忙。”花鸿黎似乎是若其事地提起来,蒋希澈才想起来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这个姑娘了。
“是因为上次你那样和她讲话,生气了吧……”看来参加活动是假,花鸿黎真正想的是和余生缓和一下关系啊。自从上次走廊里两人不欢而散,蒋希澈还没有见到过余生,也没听花鸿黎提起。
蒋希澈了然地拍了拍花鸿黎的肩,他和余生的关系挺铁的,有什么说不开的。
“蒋哥,你陪我一起去吧。”又是这套茶里茶气的讲话方式,听得蒋希澈一身鸡皮疙瘩。
蒋希澈不由得蹙眉:“你确定吗?她看见我可能更烦。”
想起上次余生对自己的评价还有显然抵触的态度,他觉得自己过去只会激化矛盾。
花鸿黎的神情看上去有些吃惊:“怎么会?蒋哥比我会说话,还懂得女生心思。”
蒋希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这话可就纯属杜撰了。
“要不我喊上蒋哥的同桌?那个童同学?”花鸿黎目光中闪过一丝狡黠。
行行行,在这儿等着他呢是吧!要是真让花鸿黎带着童宝去,童宝还不得乐疯了!好不容易这一阵子没有听到童宝再在自己耳边念叨“余姑娘”了,蒋希澈只想让自己耳根清净一点。
“别了别了,那还是我陪你吧。”蒋希澈扶额——这“花狐狸”的心思大大滴不好!
*
毕竟是单调生活中难得的一点调剂,活动开办的当天的确是挺热闹的。
也是最近刚刚结束了一次月考,难得休息一下,原本没打算参与的同学也结伴儿来逛了。
隔着很远,蒋希澈就看见花鸿黎被一群男生女生围在中间。
蒋希澈可算是明白花鸿黎打算用什么办法叫余生原谅他了,简单直白——美男计!
花鸿黎站在那里就是块靓眼的招牌。
摊位附近虽然有不少人在聊天,但一半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住地用余光悄悄瞥花鸿黎。
这天不要求穿校服,花鸿黎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卫衣,依旧难以遮掩出众的气质。蒋希澈觉得,在花鸿黎面前说话都需要比平时小声一点,因为论做什么,他的神情都很专注,让人不忍打扰。
等余生转身看见蒋希澈,并和他打招呼的时候,这姑娘看上去心情已经相当不了,估计是已经原谅了花鸿黎。
“来捧场了?”余生看见蒋希澈的时候甚至是笑着的,头发长长了一些,颜色也不像之前见到时候那么死亡柠檬黄了。余生不戴眼镜,眼睛亮闪闪的,在人群里漂亮的出众。
和花鸿黎站在一起,俊男靓女很是抢眼。
蒋希澈不由得暗想:童宝那小子的审美还是在线的。如果余生平日里就是这副可爱可亲的样子,直男很难不心动。
“这边的活动是你负责?”蒋希澈没想到余生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
余生只是撇了撇嘴,看来心情是真的好,甚至认真解释了:“帮我们班做宣传,有问题吗?”
艺考生单独有一个班级,因为人数比较少,平时出现在蒋希澈他们视线里的机会比较少,这次活动也算是他们展示的机会。
花鸿黎原本只是站在一边面表情地给同学分发一下社团介绍,注意到蒋希澈来了,便把东西交给了身边的一个同学,也走了过来。
余生见花鸿黎过来,又看了看蒋希澈略显窘迫的神情,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挑眉道:“你们两个挺可以啊,都上表白墙了,还说没有情况?该不会合伙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吧?”
花鸿黎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歪头看向了蒋希澈,一副“听你怎么说”的表情。
“到底什么情况,这么扭扭捏捏的干嘛?”余生故意大声,蒋希澈百口莫辩。
有路过的同学满脸兴奋地想要多听两句,被蒋希澈赶忙挥挥手赶走了:“没事没事,别看热闹了,这边在表演话剧……”
余生一副看破不说破的神情,耸了耸肩。没再纠缠着两人不放,而是转过身去忙着招新了。
花鸿黎则走近了一些:“我这边帮的差不多了,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其他的?”
两个人并肩走着。
平日里看上去沉默寡言的同学,今天竟然也有不少出现在了摊位后面。有商业头脑的甚至还卖起了明信片,虽然比自己去买贵一些,但是可以免费在上面题字。
“要不要挑一张?”蒋希澈多多少少被周围热闹的环境影响了,有点乐在其中。
“好。”花鸿黎很快就挑好了。
蒋希澈凑过去看了看,是一张平平奇的山水照,有一道山泉从石罅中流出,细看有几分意趣。
花鸿黎找的那一堆明信片里大多是风景图,蒋希澈索性也在那里面挑了挑,选了一张山间黎明——天上尚有野星点点,但东边的朝阳已经爬了上来,晨昏交替的瞬间被定格在了这张小小的明信片上。
“你们要写点什么吗?”摊位的主人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小姑娘,似乎认出了花鸿黎,方才就一直在捂着嘴偷笑。
蒋希澈有些窘迫,付了钱便打算直接走开,但花鸿黎拉住了他。
确切的说,是拉住了他的手。
花鸿黎的指腹有一层细细的茧,但依旧很柔软。蒋希澈之前在他讲题的时候会偶尔观察一下这双手。他之前看《海底两万里的时候,对于尼莫船长刚刚出场的描写印象深刻。其中作者特意描写了尼莫船长的手——手指纤长、心思缜密。
他莫名奇妙地联想到了同样的形容在花鸿黎身上也适用……
守着摊位的小姑娘好像注意到了两人牵着的手,眼神闪过了一丝惊诧,随即了然地笑了,礼貌地指了指另一边的桌子:“你们自己写也可以,那边有笔。”
鬼使神差地,蒋希澈没有甩开那只手。
确认那边的姑娘听不到后,蒋希澈低声问:“你是不是在追我?”
花鸿黎低声笑了笑,没回答,只是挑了一只黑色的中性笔,在自己的那张明信片上写了一句话。
蒋希澈想凑上去看看,但被花鸿黎的肩膀挡住了。
“写的什么?”
花鸿黎写完就把明信片扣在了桌子上,没有让他看,而是回答了他的问题:“见你的第一面,我就在追了。”
蒋希澈一瞬间有些晃神,但轻声问道:“你不是说不喜欢我这种类型的吗?”
花鸿黎依旧是一副不大严肃的神情,看得蒋希澈有点莫名的烦躁,但他缓缓凑近了一些,贴在蒋希澈的耳边说:“没办法啊,我是个口是心非的……见到你第一面就有那种感觉。”
蒋希澈面红耳赤,想要甩开他的手,但被死死攥住了,只得咬牙切齿道:“你其实是变态吧……”
花鸿黎轻声笑了:“有种想要牵一牵你手的感觉,想要经过你时多看一眼的感觉……怎么?你想成什么了?”
花鸿黎的声音好像带了个钩子。可能因为很少听到他笑,每次听到时蒋希澈还是会觉得心里痒痒的。
花鸿黎没再说什么,而是接过了蒋希澈的那张明信片,问:“你想写什么?”
蒋希澈虽然因为被耍了有点生气,但总不能承认是自己想歪了。
只得盯着那张明信片看了看,道:“写句诗吧。既然是黎明……‘黎明带星归,尚及斋鼓踏’。”
花鸿黎的神情似乎有些诧异,这句诗不算出名——是蒋希澈之前翻阅宋诗时偶得的一句,出自胡宿的《彭山赠贯之。除了这句话,整首诗的意境都很美,作者胡宿的心境也淡然。当初蒋希澈还把这句话摘录了下来,突然看到这张明信片便又想了起来,觉得很贴切。
花鸿黎没说什么,轻轻勾了勾嘴角,把这句话写在了明信片背面。
花鸿黎的字很有自己的风格,介于行书和标准的楷体之间,不够端庄雅正,但不显凌乱,反而显得恣意洒脱。笔划没有太多华丽的顿笔和笔锋,但因为结构大方美观,看着很舒服。
比蒋希澈的字好看——他平等地佩服每一个能够潜心练字的人。
“你真不像个校霸。”蒋希澈接过花鸿黎写好的明信片。
花鸿黎也笑了:“谁说我是校霸的?我明明是这么乖巧一个人。”
蒋希澈撇了撇嘴——这个人果然经不起夸,说两句就得意忘形。
那天晚上,花鸿黎和往常一样,辅导完蒋希澈的功课便回去了。
直到他走了,蒋希澈才在书本里发现了一张他留下的明信片——是那张风景图。
翻过来,背面竟然也写着一句诗:“林虚星华映,水澈霞光净。”
是骆宾王《夏日游德州赠高四中的名句。
蒋希澈有一瞬间的怔忪——他们两个竟然心照不宣地一同选了一句诗来形容明信片中的意境。
诗中偏偏还带了对方名字里的一个字。
可能是缘分吧,蒋希澈轻笑了一声,又把明信片放回了之前的那一页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