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鸿黎眉头紧锁:“这回懂了?”
蒋希澈:“没太……”
花鸿黎:“第五遍了,你但凡有点良心也该装懂了。”
蒋希澈乖巧微笑,并送上会心一击:“啊,我就是第一步没太懂。”
倒不是蒋希澈非要折磨花鸿黎以满足他的报复快感,而是蒋教授真的发现——要赶在后天分班考试前捡起高中知识,的确有些吃力。
“二中”的分班考试一共有两次。
第一次是在高一入学后两周,根据初中基础究竟是分到“普通班”“理科班”还是“实验班”。
第二次分班考试会很快到来,大概在第二学期初,目的主要是文理分班,同时照顾上一次考试发挥失常的同学们。
而第三次分班考就要等到高三,届时会专门遴选出“尖刀班”,作为清北预备军来培养。
自从大学选择了法学专业,蒋希澈基本和数学绝缘,知识全都还给了“老佛爷”。
毕竟第一次分班考只考察语数英三门主科,他决定抓大放小,集中精力在提升速度最快、目前最薄弱的数学上。
虽然是在虚构的故事里,但蒋希澈作为学霸的尊严让他不愿意成绩太难看。功利点讲,如果能有不的成绩起码不至于让花鸿黎太看不起自己。
蒋希澈瞧着花鸿黎近乎绝望的神情,笑容愈发灿烂:“来来来,别愣着了,再给我讲一遍!”
不得不说,听花鸿黎讲题真的很爽——视觉和头脑双重的享受。
蒋希澈会这样想,并非仅仅由于他是一个酷爱刷题的“变态”,还因为花鸿黎专注起来的确格外有范儿。
观察了一阵子,蒋希澈发现他的解题思路行云流水,逻辑技巧都在线,颇具观赏性。
在花鸿黎面前,就连蒋希澈也不敢自诩“天赋型选手”。
蒋希澈记得自己高中审题时总会在题干上勾勾画画,一场考试下来,试卷往往惨不忍睹。
但花鸿黎没有这个习惯。
花鸿黎审题重点抓得准,思路格外快。
有时蒋希澈甚至没看完题干,花鸿黎这边就已经在草稿纸上列公式、画辅助线了。
果然,“学霸”和“学神”之间也是不能相互理解的……
思维逻辑这个东西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培养出来的,好在蒋希澈底子还是有的,虽然一开始听得艰难,但尝试着全神贯注一阵子之后,也渐渐有了题感。
蒋希澈让花鸿黎讲解的都是最基础的题目——毕竟是为后天的分班考试做准备,最主要的是先重新熟悉一下公式定理。
虽然嘴毒,但花鸿黎是个“有职业素养”的辅导老师。
基础知识枯燥乏味,但花鸿黎会拆开揉碎了给蒋希澈重新演示一次推导过程。
时间过得很快……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渐入佳境的蒋希澈已经基本上不会让花鸿黎讲第二遍了,这种进步让花鸿黎也颇感讶异。
两人很快过完了简单题,蒋希澈并没有拿中等难度的题做过渡,直接开始让花鸿黎讲压轴题。
高手对决,简单题和中等题都拉不开分数。刷几套简单题复习好知识点后,蒋希澈要做的就是拿压轴题练手感。
压轴题讲解的过程中,花鸿黎甚至感受到了一点压迫感。
他之前也辅导过基础好的学生,但到了上难度的时候,能一直跟着他思路的还是少,说到底是专注度不够,也不能举一反三。
但眼看已经讲了一个多小时,蒋希澈依旧全神贯注地听着。甚至于自己偶尔跳步骤,对方也能马上理解,不需要他多加解释。
“你为什么简单题不会,难题反而有思路?”花鸿黎哭笑不得。
“因为老子是个天才,就是没有努力学罢了。”终于能摆他一道,蒋希澈心中暗爽不止,牛皮吹到了天上。
定好的闹钟响了,两人都没注意到三个小时居然过得这么快。
蒋希澈伸了个懒腰,靠在了沙发上。
上了大学之后,蒋希澈就很少有这种“学得很过瘾”的感觉了,反倒一直有些怀念。没想到竟能有朝一日以穿书的方式重温了这种高强度专注带来的快感,蒋希澈不自觉笑了。
应付后天的考试应该差不太多了,他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气。
可能这就是学霸们的天性吧——蒋希澈从小到大总绷着一口气,不管什么事情、重要与否,他要做到“不差”才能安心。
花鸿黎也向着身后的沙发简单靠了一下,随即站起身来,点评道:“你悟性不。”
蒋希澈心虚地笑了笑,花鸿黎当然不知道自己眼前这位已经是“二周目”的高中生了。
花鸿黎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打开了厨房门喊了声“大伯”。
蒋希澈这才想起来花大伯早就做好了饭菜,竟然一直在厨房等着他们两个讨论结束。
好好的“晚饭”,一直拖到现在,成了“夜宵”。
但花大伯没有一句责备,而是格外亲切道:“两个孩子辛苦了,小花帮我把菜加热一下吧,我们开吃!”
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不自觉想到了自己那个从不着家的母亲和很早抛弃家庭的父亲,蒋希澈心头有些异样的感觉。
他也连忙起身去帮忙盛饭,但花大伯笑着把他按回了沙发上:“不用不用,你是客人,让小花盛饭端饭就行。”
*
直到一起吃饭,蒋希澈终于知道为什么花大伯会是这样的身材……
这种豪放的吃饭方式,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
花大伯上饭前,先把菜汤浇在了米饭上——
“滋啦”一阵响,看得蒋希澈胆战心惊。
同时,还有一大水桶摆在脚边。吃辣了吃咸了,马上就能提起来“吨吨吨”一顿喝。
蒋希澈还是第一次听到“水桶叫”,饲养恐龙恐怕也不过如此。
花鸿黎显然注意到了蒋希澈的震惊,默默走到厨房柜子里拿了一个玻璃杯子,打好水摆在了蒋希澈面前。笑容里带着一丝“没见过世面”的揶揄。
“小花初中之前很胖,都是被我这么喂出来的。”花大伯看着蒋希澈不知所措的神情,也哈哈大笑起来,“那时候小花想喝水,我还得提起桶给他灌。”
蒋希澈看了看那只水桶,估计是花鸿黎小时候根本举不动吧……
花鸿黎皱了皱眉:“快别提了,当时不想喝了还得拼命哼哼,否则非叫你灌吐了不可。”
蒋希澈非常好奇花鸿黎之后是怎么瘦下去的。
“只可惜后来被他亲妈和继父接回去一起生活了一个暑假,再回来就瘦的跟个麻杆儿似的。”花大伯又盛了一大碗米饭,注意到花鸿黎警告的神色,撇了撇嘴没再说下去。
“哈哈哈这样啊……”蒋希澈尴尬地笑了笑。
他自己不与别人聊家里的事情,自然也不热衷于打听花鸿黎的家事。
很快蒋希澈发现,花大伯还非常喜欢吃辣椒。
他全程沉默地看着花大伯拿起了一整条绿油油的尖椒,一口就咬掉了一半,然后往嘴里塞了一大口肉。
看着花大伯吃饭真的很香——扒拉饭“秃噜秃噜”的,吃辣椒“嘶溜嘶溜”的。
花鸿黎挑眉看了看蒋希澈,道:“是不是第一次听见尖椒叫唤?”
蒋希澈一脸崇拜(内心奈):“你大伯真牛,吃饭真带劲!”
花鸿黎突然凑近了蒋希澈一些,装作压低声音,实际上说话声音一点不小,刚刚好传进花大伯耳朵里:“他脂肪肝太高了,大夫说什么也不让再这么吃了。”
花大伯自然听到了,埋怨地看了花鸿黎一眼:“小花!别这么跟你同学讲我……”
花鸿黎毫不留情地撤走了他面前的肉,摆到了蒋希澈面前:“不想叫人笑话你少吃点。”
花大伯略带歉意地对着蒋希澈笑了笑,又投给花鸿黎一个幽怨的表情。
蒋希澈没忍住笑出了声。这“一家人”实在有些可爱,连带着他对花鸿黎的印象都有了一些改观。
这人肯定不是标准的好学生,毕竟在学校和家里完全是两幅面孔,关于他不好的传闻蒋希澈也不敢直接断定是假的。
但他的确不像传闻中那么“扭曲孤僻”。
单看他和花大伯的相处,蒋希澈甚至觉得花鸿黎是一个顶顶孝顺,顶顶上进的好孩子。
蒋希澈看着他和花大伯其乐融融,难得感受到了一点家庭的温度。
甚至有些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