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到临头,这两个人说什么梦话呢!”
“那个小白脸,你指望着一个向导小妞救你啊?”
“敢到我们恶魂的地盘来闹事,还想落个好下场?!”
“可惜了这细皮嫩肉的小娘们儿,要给这个小白脸陪葬了。”
“诶!跟了本大爷吧,本大爷保你吃香喝辣,好好疼爱你,啊?”
“把你玩够了,就扔你进红帐子里给兄弟们乐呵乐呵!”
自大淫猥的笑声蔓延着,肮脏污浊得像黑泥一般。
“别挡着你身后那个小白脸了,你看看,他都快成废人了。”
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肆虐着,像十七年前一样恶心。
江衍时颤抖着,眼眸猩红。
伊宙冷笑了一声。
“说完了?”
她声音分明不大,却清晰的传进了一百余个反叛哨兵的耳中。
伊宙幽深的眸子眯了眯,目光森冷,压迫感在众人身边扩散开来。
五感敏锐的哨兵们只觉得自己的汗毛都要炸开了。
这女人,很危险!
有聪明一点的哨兵已经颤抖着双腿,想赶紧逃命了。
伊宙没给他们机会。
她分明在笑,声音里却是尽的冰冷:
“我在等我的小水母们就位,你们在等什么?”
没有人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而她已经出手了。
每个反叛哨兵的上方,都精准地浮游着一只小水母。那些冰蓝色的小生物,散发着极其危险的气息。
伊宙的目光一凛。
所有小水母一起动了。
它们钻进了那些人的识海之中。
反叛哨兵们甚至没有一丝一毫抵御的机会,识海就已经被鬼魅般的水母搅得天翻地覆。
痛苦的嚎叫声连成了片。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在北境的荒原之上接连响起,那是有哨兵的头骨承受不住水母的精神力攻击,寸寸碎裂的声音。
转瞬之间,已经没有站着的哨兵了。
刚才那些傲慢叫嚣着的人,全都跪趴在了伊宙的脚下。
伊宙微微扭头,对身后的江衍时说:“你害怕血,对吧。”
他注意到了江衍时刚才的战斗中,面对鲜血迸开的时候,那隐隐颤抖的神色。
既兴奋又畏惧吗……他的精神创伤,大概与“血”有关。
伊宙决定帮江衍时将这份畏惧抹除。
她双手合于胸前,只是这一个简单的动作,那些反叛哨兵的痛苦便翻了倍。
求饶声、哀嚎声、咒骂声,都消失了,变成野兽一般的绝望哀鸣。
还能活着撑到现在的,至少是A级哨兵了。
伊宙有些遗憾。
“只有十几个啊……不过,勉强够用。”
双手相握。
有风声一般细微的呼啸声响起。
只一刹那,荒野上再其他声音。
江衍时瞳孔颤抖着,看着一片死寂的荒原。
伊宙站在一片血泊之中,白衣不染纤尘。
几百只水母安静地悬浮着。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
地面上,猩红的血水聚成了湖泊。
那十几个撑到了最后的哨兵,变成了在空中绽放的血雾花。
伊宙转过身来,看着水母上的江衍时。
她的笑容缥缈淡然。
“从此刻开始,鲜血与死亡不再是你的梦魇,而是你仇人们的结局。”
忘记痛苦与仇恨太难,也太令人不甘。
江衍时不会放下,伊宙也不希望江衍时放下。
所以她会用自己的方式,把江衍时所畏惧的,变成他此后前行的力量。
“送你的礼物,希望你喜欢。”
江衍时沉默地看着伊宙。
看着方才冰冷肃杀的强大向导,此刻对自己露出了沉静温和的笑。
突然有一种莫名的酸涩涌上了江衍时的心头,又涌进了他冰蓝色的双眼。
这是第一次,他内心的杀戮欲望没有被劝阻、安慰、“纠正”。
也是第一次,他不必“考虑大局”,而是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有人在身后给自己撑腰。
有人在身前,为自己满足了那种听起来残酷又理的心愿。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眼前的景象像极了幻境,猩红的血泊、遍地的仇人尸体、晶莹的水母、灰蓝色天幕之下死寂的荒原。
唯有眼前的她是比真实的,那双清亮的漆黑眼眸中映着狼狈的自己,那双冰凉柔软的手正拭去自己脸上被溅上的血迹。
“心中同时放着太多人、太多事是很累的。你不够狠心,所以明明有自己的路要走,却瞻前顾后着,生怕拖累了其他人。”
伊宙拢了拢江衍时的碎发。
“没关系的,只为自己而活并不是什么坏事。”
几只小水母试探性地在他的脸上蹭了蹭。
“我不打算现在就帮你修复识海。我还是很有仪式感的,第一次精神安抚,我想给你留下不的回忆。”
她似乎已经肯定了自己愿意接受安抚。
而自己……确实愿意。
江衍时觉得自己大概是太累了,才在那些小水母钻进自己的识海时,没有生出一丝一毫的抵抗情绪。
伊宙重新坐回了水母之上,把江衍时拢入了自己的怀中。
“只是暂时的识海修复。没关系,睡吧,你很安全。”
在意识逐渐模糊之前,江衍时听见自己说:
“谢谢……”
脑海中最后的记忆是伊宙沉静的面容。
江衍时放纵自己陷入了幽深的睡眠中。
水母再次载着两人浮游而行。
江衍时蜷在伊宙的怀中深沉睡去,呼吸清浅,像是一只疲倦至极的小兽,终于被一处安全的巢穴所收容。
他们身后,占地十几公顷的、反叛势力恶魂的营地正在毫声息地被冰霜覆盖。
建筑、武器、残余的反叛兵力,尽数变成冰雕,一幸免。
营地外的残骸与血泊被幽蓝的火焰点燃,化作飞灰掩埋于冰雪之下。
没有人看得出这里发生过什么。
伊宙声地笑了。
收尾很成功。
就当是奖励小狼,给自己带来的精彩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