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还珠格格,还是跟前生一样。
“格格行事坦荡,令人敬佩。”知画温声道,“有皇上和五阿哥您在一旁护佑,想必老佛爷也不会和格格真生气。”
知画不知道的是,就因为昨夜的事,老佛爷已经气得直接对着众人说出“等到回京城便接知画进景仁宫”这种话了。
所以方才,小燕子才会那样气急败坏。
想到刚刚的争执,永琪耳边不由又想起了小燕子的声声质问。
在那之前,他一直问心愧。
可如今看着床帏间,那抹昳丽的面容隔着月白薄纱若隐若现,少女病中嗓音软糯,带着微微鼻音,显得娇憨稚嫩,惹人怜惜。
他没来由地也从心底升起一股质疑,自己昨夜那一跳,当真是全然出于救人心切吗?
不,他说过,今生都只钟情于小燕子。
他不会变。
永琪将心底的纠结驱赶走,却在意抬眼中,看见了知画床脚半掩着的一本书。
他伸手将书抽了出来,“哦?你喜欢看话本?”
知画心中一跳,忙拉开纱帐,想抢回来。
她被顾北辰叮嘱,近日最好不见太医,只能乖乖待在房中。病中聊,便让白芍去三姐陈知书那边讨了几本话本来看。
知书人如其名,博览群书。论是名家著作或是通俗话本通通有涉猎。
知画借来的都是些民间流传的话本子,她内心下意识地不想被旁人看到。
却不想,永琪根本没注意手中的书。
他瞳孔中全然只有知画骤然出现的面容。
初见时,他只隔着半个房间,远远看过她的侧颜。当时未曾多想,只觉得这女子确实是人间少见的好颜色。
再见,便是在观鲤池畔,夜色如水,映着月光,他只记得少女那双干净清透的眼眸,带着几分可名状的哀伤,竟比天上月,池中影,还要夺人心魄。
如今,因着要抢他手里的话本,二人距离陡然拉近,几乎算得上呼吸相闻。
永琪喉间滚了滚,却感到自己手中一空。
知画已经将他手中话本拿回,并飞快地放下了纱帘。
“臣女要休息了,还请五阿哥先回。”
知画的声音有些不稳。
此刻的永琪却比知画更加心神不定。
他不顾其他,伸手将那纱帘一把掀开,目光火热地盯着知画不知所措的可怜神情。
“你会读书,还会念宋词。”他说的内容是求证,语气却更像逼问,“为何在老佛爷面前不说实话。”
知画原本确实被他的举动弄得有些慌张,可想到自己好歹也是死过一次的人,瞬间便按下了心中不安。
“臣女已经说过,只是受姐姐们的熏陶,略识得几个字罢了。太后面前,臣女不敢卖弄。”
“你念的那阙词是苏东坡的《鹧鸪天·戏题村舍,这词并非名动天下之作,若只是略识得几个字,怎会连这样的词也能背诵?”
知画懒得再和他争,只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自言此地生儿女,不嫁金家即聘周’,知画,你明知道老佛爷和你爹娘的意思,却在深夜念这样的句子,又在老佛爷面前遮遮掩掩。你,是不是,不想嫁给我?”
若非知画重活一世,只怕要被他语气中的委屈和失落而心动。
她突然笑了。
陈府四小姐,不笑时眉目清冷,如孤山清雪。可一笑,嘴角的梨涡浮现,便令人觉出几分娇嫩的甜。
“五阿哥这话问得奇怪。知画只是小女子,婚姻大事自当听从父母之命。但阿哥既然问了,知画便也想知道,难道,五阿哥和还珠格格情比金坚,难道也会想要另娶他人吗?”
永琪瞬间如遭雷击,名贵的月影纱被他死死地攥在掌心,乱成一团。
知画声音淡淡的,她已经将话说得这样清楚,不信对方听不懂。
“五阿哥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