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嫂子(1 / 2)

嫂子在那家酒店里开了一间标准间,我抢着要付钱,结果被她一手推了,把我推得老远的。我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一个女人哪有这大的力气?

她拿着门牌钥匙过来把我的手拉着去坐电梯。我回过头,看着服务台上那个小姐漠然神的目光,然后再看看宾馆里温馨的气氛,我的灵魂就在那一瞬间被铺开了,静静地躺在某一个角落里,我的身体可以肆意妄为了。

在一个标准间里,我们进去后,她狠狠地把门关上,对我说:“我想做!”

我的身体替我回答说:“我也想做。”

我们各自脱光了衣服,然后看着对方,等待着对方的一个动作。我的身体向前走了一步,然后过来凶狠地把她扔在床上,这时我的灵魂听到了空调里发出冷气的嗖嗖的声音,像蛇吐着红血的信子,蛰伏在那里,看着我被嫂子扳在身下。

没有接吻,没有抚摸,没有言语。

忽略了谁是男人谁是女人,我自己也不知道了,只是觉得,此时睁开眼睛是罪恶的。

我就被她征服了。我的灵魂一下收了回来,紧接着是疲惫后的疼痛和不舒服。

我紧紧按住她,不让她动,说:“不行了……”

她的汗滴落在我的身上,用潮潮的声音说:“把手拿开。”

我是一个听话的男人。

这是我记忆中最深刻的一次。当我们从兴奋中落入人间时,麻木得一动都不想动。她躺在那里,扯着干涸的嗓子说:“你看起来很纯,我早就想和你睡觉了。”

我没有说话,陷入一种半醒半梦中间的状态。她一把拉起我,温柔地说:“走吧,我给你洗澡。”

我的身体像中了邪似地站了起来,乖乖地和她一起走进了卫生间。

在热水的淋浴下,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用丰满的身体轻轻地擦拭着我的身体。我闭上眼睛,感受着她的柔情。

她问:“有女人给你洗过澡吗?”我说没有。

她说:“女人最喜欢给心爱的男人洗澡,最喜欢心爱的男人给她洗脚。”

我说:“是吧,可是我应该不能算是你心爱的男人吧?”

她轻轻地说:“你和他很像,但是他现在根本就不碰我了。”

我吃惊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不能生育。”她说完捧着脸蹲在卫生间的角落里大声哭了起来。

我不知所措,只是赤身过去,也坐在她的身边,把她的头搂在怀里。

她的大哭变成了呜咽,最后可怜兮兮地望着我,问:“我该怎么办?他现在很少回家了,在外面找了女人,我还贴钱给他用,我不想离婚,我爱他。你说怎么办?”

我哪里有办法,我自己都没有办法,我被她的绝望情绪感染了,抚着她的头,说:“上医院查过了吗?”

她点点头,擦了一下自己的眼泪,说:“全国到处都查遍了,是不可能治好的。他妈妈还不知道,我们都推说过几年再要孩子的。”

我问:“那你准备怎么办?”

她说:“只有离婚了。”然后她把手摸着我的脸,说:“你真的和他很像,三年前他就像你这个样子,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还差点认了。只是你比他稍微矮一些。”

我说:“是吗?难怪你对我这么好。”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试图站起来,差一点滑倒了。我连忙把她扶起来,用毛巾把她身上擦干净。她就闭着眼睛,乖乖地让我把她的全身轻轻地用毛巾擦着……

我躺在床上,睡意全。她在另一张床上,默默地在昏暗的床前灯下看着我。她看我温柔地看着她,她说:“你是我的第二个男人。”

第二个,天,每个女人在上床后都会说是第几个男人之类的。

我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说:“第一个吧,你还是把我当成他了。”

她若有所思地说:“不过他不会红脸,从来没有。红脸的男人看起来很可爱的,让女人法拒绝。”

我说:“那只是表面上而已,其实我很坏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她笑了起来,说:“我正准备说的。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淫荡?”

我说:“哪有,我从来只觉得男人很肮脏。”

“你越这样说我越觉得你很纯的,虽然你和不少女人上过床。”她然后又问:“有两位数吗?”

我说:“才三个,算你。”

她呵呵地笑了起来,说:“你真是老实,什么都说实话。”

我起床,钻到她的被窝里。我喜欢做完后搂着女人睡觉,很踏实的感觉。我从后面搂着她,感受着她光滑的皮肤,还有那轻轻的心跳声音,一下进入梦乡。

第二天才五点钟的时候,我感觉到她在吻我的嘴,我在迷糊中把她压住,在半醒之间和她缓缓地又做了一次。

当我醒来时,才八点钟,她已经走了。

在后来的那二天里,她有时甚至当着其他人的面挽着我的手。面对她,我没有办法拒绝。老陈开玩笑说:“你在外面瞎搞,小心我告密告诉你老公。”

她说:“说撒,不要紧,我把他当弟弟样的。”

老陈突然想起什么,说:“建建和你老公还很像的。”

嫂子笑了起来,说:“是啊,我所以挽他的手啊。”

聊的研讨会总算开完了。会务组安排去奉化溪口去玩。我和嫂子都没有心情去,但还是去了。实际上那天,其他人都去普砣山算命去了,八台大巴里冷冷清清的一些人。到了以后,跟团的都跟丢了,回来时车上人更少了。

晚上很热闹,我们武汉的聚在一起,都查看着对方买的一些东西,说说笑笑的。我总是注意到嫂子,她的脸上还是那么平静面带笑容。心想,这个女人,真不简单啊。

在回杭州的时候,我和她还是坐在一起,一路上也帮她提一些东西,所以应该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杭州是最后的大餐,都等着购物,有的人还列出了一样一样的清单,老婆孩子情妇朋友之类的,一个都少不了。

我也在默想着我的清单,在才落脚的宾馆里,我们武汉的都在一起。我给一朵的东西买了,杭州的丝绸有名,就给乌乌、梅莓和家里人一人买条丝巾,还有几个表妹们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杭州很热闹,他们几个提议去西湖玩,我没有兴趣,就直接和嫂子一起去买东西了。

在街上逛来逛去,实际是瞎买一通,其实很多东西都没有什么价值。

在一个店子的前面,一个模特穿的一件丝绸一下使我的眼睛一亮。我跑过去,仔细看看,一朵穿是最合适的了。红色的旗袍,上面有几朵大花。

嫂子说:“买给女朋友的?”

我点了点头,她说:“那就不要犹豫,男人买东西时第一眼光总是正确的。”

我说那就买,看了看价格,还很有点贵,和女老板砍了砍价,觉得差不多就买了。嫂子也买了一些东西,看样子算是交差。逛下来,人都累摊条了。回到宾馆里,大家都不太想说话。当天晚上,我们就坐火车返回武汉。

在火车上,我拿着买给一朵的衣服,细细地看了起来。我想她一定会很高兴的,虽然这件衣服平时不能穿出门,在家里应该还是可以亮一下。

结果我大叫了一声,他们都吃惊地望着我。我指着衣服,说不出话来。

衣服上有个烟灰烫的洞。还有烟灰的痕迹。

嫂子拿过去一看,说:“应该可以补的。”

我一遍一遍地说着,完了完了。我拿着装衣服的袋子,袋子上面也有个洞,看来是我抽烟时不小心烫的。

嫂子说:“不要紧的,你给我带到汉口,那里有缝补的店子,我叫别人给你补好。”

我抓住最后一线希望,问:“补得好吗?”

她肯定地说:“补得好,莫着急。”

回到武汉后就各分东西了,衣服被嫂子拿过去后,我想应该是没问题的。

回到武汉后的早上,洗了个澡就睡觉了。心里想着这些女人的事,却也睡着了,真是奇怪。醒来已是日在正中天。

按先后顺序,先给乌乌打了个电话。我说:“我回武汉了,给你带了件围巾,么时候给你,这些天肯定是不行的。”

她听起来有些高兴,问:“为什么呀?”

我说:“我要组个稿子,要闭门修炼一个星期。”

我以往也有这样的经历,所以她也没有怀疑,说:“哦,那过一个星期我再给你打电话,不过你得记着,不能给那个小妖精打电话,我要是知道了剥你的皮。”

我说:“一个人不见,谁都不见。”我对她的威胁很有些恼火。

我给一朵打了个电话,说着同样的话。她倒是没有在意,只是说身体感觉有些不舒服,也不想两边跑了。

我心里有些失落,虽然很想她的,但想到嫂子说过的话,冷静一段时间也是不得已的事,再加上那件令人窝心的衣服搞好了,再给她也好一些。

梅莓我就没有打电话了,懒得打,也不会有么事的。在火车上,我已经把这事跟老陈说了,他也同意我一个星期不去打卡,但稿子得交出来。

我买了两箱方便面,四桶水,两条烟。基本上可以不出门了,然后打印了一个“勿敲,人不在”的条子贴在防盗门上,最后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有什么事叫弟弟直接来我窝里找我。关了手机拔了电话……

我就这样与世隔绝了,除了在网络上面(电话拨号)。

七天其实就是一个星期,能换成168小时,10080分钟,在人生当中,很不起眼的一小段,其实很多人觉得自己孤独,寂寞。对于我这样一个比较神经质的人来说,孤独更是难以承受的。

在开始的两天,我其实什么也没有做,我在思考,还有五天怎么过这个问题。我很想打电话,很想出门,很想睡觉,却一样也做不到,甚至窗前飞一只鸟过去也让我兴奋不已。然后在两天之后的一觉醒来后,我终于尝到了孤独的美味。我开始努力地工作,不带一丝杂念,没有想谁,包括一朵。

没有事的时候,我就拨号上网,在一个聊天室里看着别人文字飞溅在屏幕了,就那样看着,想象着一种热闹。

总是有一个叫“异形”的男人,一遍遍地问:有谁能与我聊天吗?

用红色的字体来割裂那些分段的文字,表面上看去,就像诗的题目,一首首地挂下来。

可是始终没有一个人回答他,说能与他聊天。

我感受到了一个人的孤寂与落寞。我抽着烟,看着烟从屏幕上飞上去,把布置得温馨的聊天室加上一种模糊与虚幻的气味。

有谁能与我聊天吗?

这是二十世纪末期最流传的一首诗的诗名。诗的内容就是空白,一个灵魂的背后的呐喊。

我终于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边落寞。直到现在,我还在用这个名字。

我给他发了一条消息:你直接找谁聊就行了。

异形:你是说你有时间和我聊么?

边落寞:没有时间,看你喊得挺累人的。

异形:你真是一个好人。

边落寞:这跟好人关的。

异形:我觉得你就是好人。

边落寞:你怎么比女人还啰嗦?

异形:我就是女人呀!

……

就这样,我碰见了一个注册时是男人却是一个女人的叫“异形“的人。

是因为变异才让女人想成为男人吗?我不知道。她,注意,这里应该用“她”了。我说我不信,她发了一个电话过来,要我打过去。

我聊,我打开手机打了,一个女孩接的,她怯生生地问:“你是边落寞吗?”

我挂了电话,没有说一句话,也断开了网。

或许说,每一个女人的灵魂里,总有着一些秘密。从嫂子身上,我也知道了一个女人笑容背后对生活的恐惧。我原来以为自己了解她们,其实了。我发现对她们都一所知。

爱着我的一朵为什么说不会和我结婚?

爱着我的乌乌为什么会离开我?

梅莓为什么会爱上我这一个在她眼中聊透顶的人?

嫂子为什么会跟我上床?

……

其实一切都没有答案。

这种恐惧让我想到,我如何能深入她们的内心拨开这层层迷雾?我伸手过去,挥动着自己的灵魂,却什么也看不见。

同样,我也不可能钻进一根网线,从这一端到那一端去深入这个叫“异形”的女孩子的内心。

我享受着一个人的味道,享受着枯燥的方便面,味的桶装水,不用刷牙,不用洗脸,也不用刮胡须,也没有必要穿衣服……

可是我时常照着镜子来审视裸体的自己,看着黯淡光的眼神和蜡黄的脸色。

聊天室诗歌的题目改成了鲜红的:边落寞在吗?

我当然在,而且边的落寞也在我身上。

边落寞:在!

异形:你终于出现了!好高兴啊!

边落寞: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异形:看着你那四个字就觉得高兴。

边落寞:聊!

异形:你也是女孩吗?

边落寞:我是太监。

异形:难怪你在电话里不说话就挂了。

……

就这样,说上几句我就会下来。这时我才想到整整四天我没有说过一句话了,我张开嘴巴“啊”了一声,证明自己没有丧失说话的功能。其实我想,如果我是一个哑巴的话,应该能当一个很好的作家。

我开始羡慕起哑巴来,我想像着哑巴是如何生活的,我就生活在一个声世界,安静、宁静,用几个手势就可以表达出自己的想法。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我是一个哑巴的话,那么我面临的那么多难解的问题就一下有了结果了。

其实我只需要割掉自己的舌头而已。

我重新上了网,进入聊天室,异形已经不在线了。我看着那么多的哑巴用方块字来调情,甚至谈论文学,热闹一片。我输入几个蓝色的大字:异形在吗?

每当屏幕上有十行左右的时候我就发一遍。一次一次地。

异形终于上来了。

异形:我在!!

边落寞:我忘了对你说,其实我是个哑巴。

异形:……

边落寞:你同情我吗?

异形:说不清楚,你不会是在骗我的吧?

边落寞:没有,我说的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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