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老陈表面上真的是个好人,但是骨子里的世故和圆滑却是我用文字所不能比喻的。他能容忍年轻人的一些过分的举止和行为,而且评批你的时候也是点到为止,绝对不让你难堪。
那天下班我从办公室出来时,他叫住我,说:“失恋了?”我淡淡地说:“哪有。”他说:“哦,没有就好,别影响工作,有个女的打电话打了七八遍,都给转到我这来了。”我把脚一抬,准备走,说:“别理就行了,是一神经病。”
我忽然又想起来什么,就径直回办公室把电话线接上,给小黑打了个电话,说我今晚上没地方去,去你那里歇个脚。他说来吧,正想找人喝点酒呢。
小黑住在一个我们叫城中村的地方,路窄屋矮房密,小黑住的地方一进去就能闻到一股怪味。我说:“你他妈真是,有宽敞的地方不住,跑这里租这小间。”他连忙叫我坐下,找了半天不知道坐哪,最后坐在床上。
他说:“回去心里烦,别提了,晚上我们出去玩一下,看你今天精神蛮不对劲,有什么事想对我说就说,不说我也不问。”我说:“那你还是别问了。”
他哈哈地笑了起来,说:“肯定不是工作上的事,我看你把工作都搞得一套套的,局长就佩服你办事。一定是女人的事。女人有什么事,晚上我找两个一起的弟兄,一起喝酒。安排个女人你玩玩。”
我说:“算了,老子从来不在外面搞女人。”
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指着我说:“你就是这样子的,装副臭清高的样子。玩第一次就习惯了,后来就习惯了。”
小黑打了几个电话,约了两个人喝酒,我都不认识。便不怎么说话,其实他们都是当司机的,都能喝酒,而且都能说,像憋住了样的,虽然出口成脏,但却也是蛮有意思,小黑给他们介绍我的时候,说:“这哥们是个文化人,反正交往也蛮合一的,是个直性子,喝酒一般。自己说不能喝了就不能喝了,莫搞得他趴下了。”
我说:“哪里是个文化人,别乱说。喝酒就不谈别的。”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叫什么,一个皮肤黑黑的,块头很壮实,还有一个也很壮实,只是一种混混像,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那个混混说:“武昌的文化人是多,我开的士上来八个有七个是文化人。”
他对我说:“说个兄弟你不得怪的话,越有文化的人越虚伪。越小气。”
我笑了起来,说:“哪里得怪,不都是这个样子,只是你在心里把他们的位子放高了些,感觉有些落差罢了。”
他望了望小黑,说:“听我兄弟说你今天心情不好,那你也别装个文化人的样子,和我们一起去玩,都算我的,八万(武汉方言,非常豪爽,什么都不是问题)。”我说:“那哪里好意思。”
说实话我还不知道他所说的一起去玩是玩什么,后来几个人就在那里吹牛天南海北的。混混讲的些故事蛮有些意思。他说有一次一个打扮得像妖精的女人坐他的车去汉口,到了以后不给钱就他上一次算了,结果在上的时候给巡警给抓了。还说有一次两个鸡坐他的车,到了之后就扔个电话号码给他,说给他免费一次之类的。
我问:“那你上的女人岂不是很多?”混混说:“是蛮多,其实也没有多少意思,就当是上厕所放次水。”
几个人谈着谈着我竟然把乌乌给忘了,忘记了失恋的事情。几瓶啤酒下去以后,小黑把手一招,说:“出发。”于是我们分乘两辆车离开了。只是我不知道会到哪里。
来到一个像是个夜总会的地方,我们一群人一杀进去,就有几位小姐赶紧上前来。混混看起来蛮熟的,说:“今天这几个兄弟一定要招呼好。”他还特地指了指我。一个女人马上前来,看着我说:“还是稀客呢。”
这时我立马就后悔了,不该来的,因为羞愧。倒不是为那些女人们羞愧,而是为自己羞愧,羞愧自己竟然还是不能放开。
我悄悄把小黑拉到外面,对他说我想吐,受不了得回去。他吃惊地问你不是不回去的吗?我说我还是得回去才行。身体不舒服。他说你去跟他们打个招呼我送你回去。我说算了,我还是走的。我立马去叫了个的士,嗖地溜了。
后来我再也没有碰见混混他们了,小黑后来还责怪我的,说他们其实蛮瞧得起我,我没有给他们面子。我只得苦笑了。回家后其实乌乌早就走了,只是在桌子上留了个条子,上面写着:我走了,我还会打电话你的。
看了以后心情一下就坏了起来,我想我还是爱她的,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把她忘了的。既然和她之间没有出口,现在终于有了出口,却法掩饰心中的痛楚。
我觉得她要是能和那个男孩在一起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她的痛苦也会减轻不少的。为了减轻失恋后头脑里的一些乱七八糟的杂念,于是干脆就不睡觉了,就在家里把工作上面的一些事做了起来。
才到十二点的时候,竟然接到了梅莓的电话,她说:“你不是和乌乌分手了吗?怎么我下午打电话给你是她接的啊。”
我听了这话觉得真是法解释。
中午给她打电话说我和乌乌分手了,下午她打电话过来是乌乌接的。我只得把乌乌来的事情讲给她听。梅莓神秘地说:“记得我给你们算过的命吗?你们真的不适合在一起。”
我问:“那你算算我们能不能在一起呢?”她哈哈地笑起来,像一个胜利者的角色说:“你想得美啊!”然后又说:“本小姐得防着你点,你现在有暴力倾向。”
我说:“行啊,你要是想和我见面最好穿牛仔裤来。”她咯咯地笑了起来,说:“你呀,给坏事你都干不了。太老实了,现在被人甩了吧?是不是心很痛啊?哈哈,有时间让我看看你受伤的样子。”我说:“切,算什么,只是件小事而已。”
她说:“你装吧,你越装越痛苦,中午打电话给我还哭呢,哪里像个男人?”我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她轻轻地问:“在干什么呢?”我说我在编东西,她说你早点睡吧,过几天就好了,别太在意了。
……
真是奇怪,那天本来瞌睡能打昏头,结果和一朵那么一折腾两个人竟然都不想睡觉了。一朵说她想看黄色电影,本来我电脑里也挺多的,就找了一个让她看了起来。
我靠在床头上,她靠在我身上,不自觉地我想起来乌乌,我想她此时也应该靠在一个男人边上吧。唉,算是扯平了。
一朵看着黄色电影,她好像发现新大陆似地说:“哎,你看那女的,肯定没有快感,下面都成都个样子了。”
我摸着她的光滑的小腹说:“谁知道啊,听起来叫得挺辛苦的。”
她笑了,问:“你认为我是一个怎样的人?”我在她的肚上揪了一下,说:“问这干嘛,别和那些女人相提并论。”她说:“你肯定以为我是一个不良的女孩吧?”
我说:“哪有,只是身体压抑太久了,感情也压抑太久了。”她握住我的手往下伸,然后就把手放在那里不动。她说:“我们之间的事最好不要产生感情。反正我是不爱你的,也不会嫁给你。”
我问:“为什么?”她说:“别问,迟早你就会知道的。”
我说:“搞得那神秘干什么。”她说:“你不懂的。”
我的确不懂,没见过这样的感情方式。至少在肉体上都是快乐的就行了,但我还是想,对于我而言,精神上一定就能快乐吗?我不知道。
在后来的一个月当中,一朵经常偷偷地打电话给我,叫我老公。而且时常提醒我,不能让别人知道了。小黑好像对我和她的关系很感兴趣,老是问起,我总是矢口否认只是有时一起聚一下,绝对没有发生任何关系。
当然这是骗不过局长的,局长有天打电话问:“个婊子的上了我的女职工是不是该请我喝酒?”我说:“莫瞎说,说多了出问题。”
他语气一下缓和下来,说:“有个事你留心一下,小伢今年高中毕业,你的关系多,到时候帮下忙。”我说:“成绩出来再说吧,现在说得太早了。”他说:“先给你交个底,你嫂子在家里急得跳脚。”
我说:“急什么,你有钱,有钱就莫急。”
一晃一个月就快过去了。一朵经常暧昧地打电话问:“想不想我啊?”我说想,想死了。她就问:“是上面想还是下面想?”我说:“上下一起想。”
她就在晚上经常溜过来和我一起睡觉。没想到在这一个月里我竟然容光满面,精神焕发。一朵和我经常看黄片,然后学黄片里面的情节,我也从不习惯变得习惯起来,干脆从耻的感觉到耻的快感。其实只是一步之遥而已。
我有时候怕弄痛她,她却抱怨我不够投入,真的是很难拒绝。
正如同高考快来了样,夏天也快来了,梅莓也要放暑假了,注定这个暑假将会很热闹。我一直在想着怎么向梅莓交待,虽然后来只是见过几次面,电话打得N多的,但是她还是没有怀疑我身边已经有另外一个女人存在了。
梅莓那天说暑假进修时不回汉口,就在武昌尤李村的小姑姑家住,这样就可以有多些时间一起学学谈恋爱了,她说你到时候一定要教教我啊。
一朵却知道了梅莓的存在,我早就讲给她听了。她说:“你一定要待人家好,没结婚千万别和她上床。”
我好奇地问:“为什么?”她淡淡地说:“不为什么,你听我的话就对了。管那么多干嘛?”
一般的时候我和她很少谈及此类问题。有时梅莓打电话来时她正躺在我的旁边,甚至有时候我和她正在做。梅莓就会问:“你怎么气喘吁吁的?”我说:“才爬上楼,累的。”她关心地说:“你的身体是不是越来越差了啊。”我真是哭笑不得。
我讲给一朵听,一朵也笑死了。在做的时候,一朵总喜欢我叫她的小名朵朵,我后面干脆就叫她朵朵了,有时候到高潮的时候还要我叫她老婆,我也叫,落个轻松,看着她兴奋的样子,心里也很满足的。
夏天来了……
夏天来了,上面的情节就合二为一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它们分开写,其实我并不想造成大家的阅读困难,也许只是想把这些指向到这个夏天。
其实所有的一切,都是在这个夏天里发生了。就像江河汇成大海,然后乱搅一通。上面看来平静,其实里面暗潮涌涌。
武汉的夏天是很热的,热得生命就像干枯了样。池莉还是方方说过,冷也好热也好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余华也写过一本叫《活着的,在杂志上看了一遍然后还去买了个单行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