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文墨有些生气的说：“好了，你不要说了！我毕竟也没有到过现场，所以我们先不说这冲突是谁挑起来的，但是中央文件可是三令五申提到过，来华专家教授和国内的同级别专家待遇不能相差超过一级以上，外国的副教授待遇最多和本国教授持平；来华外籍留学生不能享受特殊待遇，更不许以任何理由、以任何形式对来华外籍留学生给与优待，这些你都没看到吗？我听说你在医院里答应了要给留学生提供单间，还要给伙食补贴……教育局拨给你们学校的钱，就是让你拿来这么用的？”
“但是中央也说了……”耿择文连连申辩：“说培养留学生是我们学校的重中之重……如果我们不展现我们的优待，那些印度留学生就会认为我们不文明嘛……毕竟人家千里迢迢的来了中国嘛……这个我们自然是要照顾好的……”
“照顾？你还要怎么照顾？”
钟文墨是一个有骨气的文人，他生气的用手指扣击着桌子：“这些留学生来中国是来学习的，不是来当大爷享福的！我们中国经历了多少战争，才终于站了起来，怎么到你这里，自己就先跪下来了？”
耿择文知道自己的老师真生气了，连忙闭上了嘴，再也不敢说话。
看到自己昔日的学生这个样子，钟文墨也叹了口气：“培养留学生的工作是重要，但是这不代表着我们就要纵容留学生，或者给与特殊待遇！我出生那年，溥仪还是皇帝呢，我也见到过去美国，去英国留学的前辈，但是他们在异国他乡的时候，那些外国人可曾照顾他们了？完全没有，而且不仅没有照顾，反而迎来的是他们的欺辱！当年那些留洋的学生，谁敢说自己没有被洋人欺负呢？不要说留学生，就说光绪年间派遣到美国的一些官员吧，外国人可曾尊重过他们？就说那个谭锦镛，我记得他是当时光绪任命的驻美大使，这驻他国大使位置够高了吧？这可是代表着一个国家！岂不是要比留学生还尊贵？结果呢，谭锦镛身穿西装走在美国的大街上，却被美国的警察给拦住了，那些警察嘲笑他的长辫子其中一位故意找麻烦的美国警察便借着还这个理由，向谭锦镛发起了语言上的侮辱，带着轻蔑的口气喊他留着的是猪尾巴辫子！”
耿择文支吾了一下：“这个……那还是当时的清政府太落后了嘛……而且清朝时期的中国也确实不是一个文明的国家，被人家瞧不起也是自然的。”
“既然西方国家自诩文明，那么为什么做出来的事儿都不文明呢？”
钟文墨说：“欺负一个落后国家的大使，这就是文明吗？而且当时谭锦镛虽然感到生气，但是碍于国家孱弱，他还是礼貌地反驳说，自己是人，不是猪，结果呢，美国警察却说，中国人根本就不是人！说着还给了谭锦镛一个耳光！随后还叫来了一群巡警一起把谭锦镛按在地上一顿毒打！这就是文明吗？谭锦镛走在街上，没有招惹谁，就算被冒犯了也是很礼貌的维护自己和国家的尊严，最后却得到了这样的结果！后来谭锦镛被逮到了警局，还拿出了自己的大使证件，期望美国警局的局长能够公正的处理这个事情，结果呢？人家局长说，中国人挨打是正常的，并且要把谭锦镛关起来！后来还是一个好心的华侨用钱把谭锦镛赎了出来，而平白收了侮辱的谭锦镛最后投水自尽，耿校长，你扪心自问一下，西方国家这些做法，就是文明吗？”
耿择文不敢再说话，只是听着眼前这个曾经和自己很要好的老局长继续训斥自己。
“我比你年长一些，看到的东西也略多一点，自清末开始，那些洋人来到中国，不文明的如过江之鲫，文明者不过二三，其归根结底，并非中华不够文明，只是中国积弱甚久；国门被大炮轰开后，慈禧连夜脱逃，最后被逼着处死了一群大臣，而当时的国人早就当惯了奴隶，见到连官员都畏惧洋人，恨不得跪在地上恭迎，那普通人更是要五体投地了……历史的事情就不提了，但是现在呢？我们已经是新中国了，赶跑了日本人，赶跑了美国人，把印度人打回了老家，解放了锡金不丹……现在在国际上，还有人说我们不文明吗？尊严不是靠妥协和谄媚换回来的，靠的是实力！这一点你应该更清楚才是！”
耿择文看了看自己的老局长，一声都不敢吭，
“而你倒好，脑后的辫子没了，心里的辫子还没剪掉，看到外国人就吓得腿软，自己下跪不算，还要拉着别人下跪，拉着后代一起下跪，还是给战败的印度人下跪，你这种行为，不要说校长，就连一个普通的有骨气的中国人都不配做！”
被老局长当头呵斥的耿择文此时已经满头大汗，浑身也像筛糠一样不断的发抖，嘴里哆哆嗦嗦的小声说：“老局长……我，我了，我真的了……”
钟文墨继续说：“等下纪委的同志就要来这里调查你挪用学校经费的事情了，你好好交代，争取宽大处理吧……我能帮你的，只有等你和纪委那边交代好了，接受了处理，我可以帮你安排个工作，但是前提是，你必须改掉你这些毛病！”
“纪委？”
耿择文感觉腿都软了，整个人瘫在了座位上：“这……这都惊动纪委了……”
“挪动学校经费，还有公然违背中央的命令……哎，你啊，党和人民是站在一起的，你背叛了人民群众，就是背叛了组织啊……该怎么说你好。”
耿择文此时根本听不进老领导的话了，他整个人脑袋一片空白，老领导的话仿佛是在天边一样：
“等你出来后，这个校长职务你肯定是不能做下去了，让你当老师，也难保你不教坏孩子，既然你去过英国和法国，至少英语法语方面还是可以的……文化部那边有个翻译的工作适合你，你看看你自己想不想去吧……到时候你好好干，将中国的文化产品翻译成英文和法文的工作……正好那边缺人手，我看这个工作你最适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