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乔装打扮成一个农民样子的关石拎着一个破旧的口袋，摇摇晃晃的走进了北景街的一个面馆里，刚坐下要了一碗牛肉面后，另一个消瘦的男人便走到了关石的桌前，大大咧咧的说：“同志，拼个桌啊！”
“哎！”
关石眼睛都不抬的盯着桌子下的双脚，就像一个第一次进城的人一样，生怕和别人目光接触。
而那个消瘦的男人也似乎不在意，只是从公文包里翻出来一本书，饶有兴致的翻看着，嘴里小声的嘟囔着什么。
“同仁胡同47号的事儿，我查到了。”
“哦。”
关石还是低着头看着地面，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对面坐着的男人再和自己说话。
“同仁胡同47号放的线不多，只有八个人，那个陈炳东只是梁白孝的下线而已，梁白孝可以直接见到郑又公……除了这几个人之外，郑又公的下线里还有一个皿煮档的，还有一些机关单位的……名单我放到老地方了。”
“那八杂市那边怎么样了？”
关石此时像是困了一样，打了个哈欠，然后一边环顾四周，似乎是在等自己的面被端上来，一边嘀咕了一句。
“让组织放心，那边有我，没事。”
那个消瘦的男人说：“我按照组织的要求，给他们提供的都是一些不太重要的情报。”
“那就好。”
这个时候，服务员端来了一碗牛肉面，摆在了关石的面前，然后转身离开了，而关石也从筷子筒里拿出来了一双筷子，熟练的在腋下 了一下，似乎是想要擦一下筷子，然后抱起碗吸溜吸溜的吃了起来。
“聚福德那边，组织上最好先别动。”
这个男人继续说：“这段时间抓了不少人，上次开会的时候，苏联人提到了这个事儿，他们似乎有些警惕了，再动聚福德的话，郭同志可能就要暴露了。”
“嗯……”关石嘴里吃着面，含含糊糊的哼了一声，如果是在外人看来，只会认为，那是关石吃面吃的太快，被噎到了而已。
“还有，今年要回国的这批苏联留学生要注意一些，里面有好几个人都被‘燕子’盯上了，尤其是军工方面。”
关石点了点头，然后瞥了一眼依然在装作看书的这个男人，抹了抹嘴，起身结了账。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国防大学的常国冬也被带到了国安部。
今年刚满20岁的常国冬在坐上国安部的汽车时，就已经吓得双腿如同筛糠一般了，等进了国安部的楼里，看到反间谍情报局的牌子时，他几乎都要靠别人扶着，才能进门了。
“瞧你的样子，就这样还要当兵呢？”
见到被搀扶到座椅上面色惨白的常国冬，负责审问他的两个国安同志对视了一下，其中一个国字脸的男人调侃了一句：“这么怂包的军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我……我知道了，同志，我不是故意的。”
常国冬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带到这里，此时是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是我舅舅非要我去拿资料的……我也知道哪些是保密的资料，但是我舅舅逼着我，要我去拿，还说如果没有他，我就上不起学……”常国冬是个没什么心机的人，一见到这个阵势，还没等国安人员审问他，他就竹筒倒豆子全交代了。
两名国安的同志对视了一下，便拿起笔记录了起来，遇到关键的地方，他们还会打断常国冬，反复询问一次，两个小时后，见常国冬交代的差不多了，他们便通知负责警戒的同志，将常国冬带回国安部的拘留室，随后将他的笔录整理上报。
几天后，经过反复提审的常国冬心情沮丧到了极点，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时常会惊醒，门外走过去一个人，他也会一个激灵坐起来，而这一天，当他再次被带到审讯室，并且照例回答了一些他早已经反复回答多次的问题后，他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哭了起来。
“我……我对不起国家的培养，也对不起人民，更对不起身上的这身军装……这几天我想了好多，自己出卖了国家机密，我了，我请求接受处罚，论是什么样的刑罚，我都坦然接受……”
两个国安的同志对视了一眼，然后开口说：“常国冬，你知了吗？”
“我知道了。”
常国冬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你知道你的性质有多严重吗？”
这个国安的同志厉声呵斥着：“你来到军校的第一天，就学过保密条例，你难道不知道，学校图书馆里的内参文件是不许外泄的吗？”
“报告……我知道……”
“那你知道，泄露国家机密的量刑标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