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打的差不多了,班长摆了摆手:“让这个老瘪三继续干活儿!这是他欠咱们的!谁也别同情!”
“听到没!赶紧干活儿!我告诉你,擦完地板,给老子把厕所也老子擦干净了,要是我看到一点脏的地方,就让你用舌头舔干净!”
“是……是……”张奚若连连点头,然后又飞快蹲在地上开始擦地,而旁边一个昨晚才进到监号的年轻人有些诧异的问着身边的人:“这……这人咋了?咋大家都欺负他呢。”
“咋了?你没长耳朵吗?他们不都说了吗。”
他旁边那个人一副老油条的样子:“这孙子以前是汉奸,杀害了东北抗联的杨靖宇将军,后来被政府抓进来了,嘿……你别看我刘老二是混下九流的,但是咱没当过汉奸啊,当年日本人来的时候,我还偷过日本人的东西呢,这咋说也算是抗日过吧?你说这老东西,居然帮日本人杀咱中国人,嘿,我要是能做主啊,还留着他吃粮食?一早就枪毙了他了!”
“可不是!”
对面一个人也忍不住开口说:“我是打架斗殴进来的,我在外面就最恨这些狗汉奸了,我老家的村子,当年就被日本人祸害够呛,解放后,当兵的把村里的汉奸抓住了,当时我们全村的人都堵在村口,扔石头,当时要不是解放军拦着,我早就一镐头抡死他了……没想到现在进看守所,我还能遇到狗汉奸,我跟你说,我半个月前进的看守所,还有十一天放出去……这十一天有你受的。”
说着,这个人咯咯蹦蹦的捏着自己的拳头:“跟我打架的那个人估计现在还在医院呢,我也让你去医院陪陪他。”
“得了得了,你下手可注意点。”
这个时候班长叼着烟走了过来,指着张奚若说:“弄死他太便宜了,咱小火慢炖……还有,张奚若,你他娘的干完活儿不许闲着,赶紧回忆,还有哪些狗汉奸躲起来,躲在那里了,赶紧说,我告诉你,你想到一个人,我就让你一天不挨打,想不到的话,我让你晚上睡地板。”
张奚若也不敢回话,连连点头,然后继续擦着地,但是没多久,他就又被踹倒在地,这次是另一个人:“他娘的,地上怎么有烟头呢?你个狗汉奸偷奸耍滑是不是?”
张奚若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原来是班长刚刚扔在地上的烟头,他知道其他人这是在故意整自己,所以也不敢说什么,回过神捡起来烟头,扔进了厕所。
“杨将军……我真是对不住您啊。”
一边擦着地,张奚若就感觉内心的委屈和苦闷涌上了心头,如果当年自己不当汉奸,现在是不是也能成为一个光荣的老兵,享受很好的待遇了?他听说之前那些参加抗日战争的老兵,国家都给安排了很好的工作,那待遇也是一流的,啥是白米饭,哪个是白面饽饽,人家天天都可以吃到,隔三差五还能吃上一回肉,每年夏天还会组织旅游……而自己呢?一失足成千古恨,现在别说是白米饭了,连棒子面粥都吃不到热乎的,监号里的人自从知道自己是汉奸后,每次打饭自己都是最后一个,而那些人就跟商量好了似的,每次粥就给自己留一口,干粮也是最小的,自己只能饿得去接生水喝,虽然他也跟管教们反映过好多次,但是没什么用――论调到哪个监号,不出一周,自己曾经做的那些丑事就会人尽皆知,接下来躲不了的就是被欺负,干最脏的活儿,吃最差的饭,哪怕管教三令五申要求监号的人不许欺负自己也没有,那些人宁可冒着打人被延长刑期或是关禁闭的危险,也要揍自己一顿――只有每周的例行审问,才是张奚若感觉最舒心的时候,至少自己能喝到温水,而且不用担心不知道会从哪里飞来一脚或是一个耳光。
一想到审问,张奚若又奈的摇了摇头――自从到看守所后,他的主要任务就是回忆自己知道的汉奸,管教也说了,只要他能供出来汉奸的名字,就可以在量刑的时候从轻处理――虽然他知道,自己犯下的罪够枪毙十次的了,但是至少他每次供出来一个汉奸,自己在监号里的待遇就会好一点,所以他几乎利用每一分每一秒在回忆自己曾经见过或是听说过的叛徒和汉奸――也正是因为如此,还真为国家抓出来了很多靠各种方式洗白后,混进军队或是政府的叛徒。
“张奚若,怎么今天又是你擦地啊!”
路过的管教瞥了一眼监号内,看到张奚若蹲在地上擦地,便走了过来,隔着铁门问道。
“报告政府!”
班长笑嘻嘻的说:“张奚若说他是自愿的,他说他罪孽深重,只有为大家服务才能赎罪!对吧?”
说着,班长回头看了一眼张奚若,而张奚若见状连连点头:“对对对,是的,是我自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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