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永平说着,又让孩子张开了嘴,仔细的看了看孩子的口腔:“没事儿,不严重,小孩儿得这个病正常,我这儿正好还剩下点药。”
说着,肖永平打开了自己的药箱,从里面翻出了一贴膏药,贴在了孩子的右脸颊上,然后又把剩下的膏药给了那个中年妇女:“每天换药一次。”
然后又从药箱里拿出了一包草药递给了中年妇女:“这包草药分五份,一天喝一次,包好!”
“哎呀妈呀,这真是谢谢肖大夫了!”
这个中年女人连忙接过了药,然后咧开嘴说道:“要不咋说肖大夫是神医呢!这看一眼就知道啥病,这十里八乡要不是有肖大夫啊,生个病就只能躺在家里等死了!”
肖大夫摆了摆手,示意这个中年妇女不用再说了,然后开始收拾起了东西。
“哎,肖大夫,这我还没给钱呢!你说我们家当家的出门了,这钱都不知道放在那里了,哎,要不我过两天给你送过去?”
“那就不用了。”
肖永平夹起了收拾好的药箱:“这些草药是我在山上采的,也不要什么钱。”
可惜没走出去几步,肖永平这肚子里就咕噜噜的叫了起来,而那个中年妇女反应很快,当即拉住了肖永平的胳膊:“哎呀,肖大夫,您别走啊,您看你这好不容易来我们村一次,咋地也得吃顿午饭啊,你看这大晌午的,哪能不吃饭就走啊,是不是!”
肖永平想了想,点了点头。
贴上了膏药的男孩儿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而那个中年妇女也走到了灶台前生起了火,一边刷着锅一边说:“哎呀,肖大夫啊,我家也没啥好菜,我手艺也糙,您可别嫌弃啊。”
“没事,没事。”
肖永平随手翻开了那个孩子的教科书,只是简单的翻了几页,就看到了一篇课文。
“1947年1月12日,天阴沉沉的,寒风吹到脸上像刀割一样。国民党反动派的军队包围了云周西村。由于叛徒的出卖,年轻的共产党员刘胡兰被捕了,被关在一座庙里。敌人想收买刘胡兰,对她说:“告诉我,村子里谁是共产党员,说出一个,给你一百块银元……”
“国民党……哼哼呵。”
看到这三个字,肖永平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那条残疾的腿,深深的陷入了回忆中。
肖永平是1893年生人,老家是河南省洛阳,家里世代行医,在当地也是极为有名的。三十七岁那年,他应沈阳亲戚的邀请,来沈阳开设了一家医馆,因为医术好,为人正直,所以医馆在当地也很有名气,很多人都慕名而来找他看病,虽然日子不太平,但是至少他有着医馆,日子过得还算可以。但是很快,日本人占领了沈阳,肖永平在沈阳的家业也被日本人强征了,幼小的儿子和媳妇也在混乱中被日本人开枪打死,而他也从昔日富足的日子一夜之间变成了居定所的“江湖游医”,所幸,凭借在当地行医多年的口碑,居定所的他,日子还算过得去,但是很快,当时驻扎在沈阳的一个日本佐官身体不舒服,听说肖永平在当地医术高明,便叫人把肖永平带了过去,命令他给自己看病,并且声称只要看好了病,就把皇军强征的房子还给他,让他娶个日本女人,还许诺给他开个河南省最大的医馆,门口日夜有日本兵站岗,让他光宗耀祖。
有着国仇家恨的肖永平哪里会给日本人看病,他也根本不相信日本人的承诺,于是他故意装出殷勤的样子,给那个佐官又是号脉,又是问病情的忙前忙后。
原来日本大佐行伍出身,身体暗疾颇多。来到中国后不但水土不服,还长期生活不规律得了慢性病,偏偏人到中年暗疾发作,暗疾和慢性病情的折磨着他。加之他还经常一天数次光顾慰安所,有时候甚至能在里面待上几天几夜,纵欲过度使病情更是雪上加霜。军医给他开的西药吃下来不但没有好转,西药的副作用更加重了身体的损伤。了解到情况的肖永平随后便给日本佐官开了副大补的药方,阴险的日本军官怕肖永平在药方里做手脚,还特意检查了一遍,在确定都是“强身健体”的中药后,笑呵呵的称赞肖永平不愧是优秀的皇民,却不知对于这种大虚的病人,是根本不能一开始就上大补的药方的,虽然这种补药在初期服用会有好转,但是继续服用会因为虚不受补而加重病情,没多久之后,当日本大佐做着为天皇尽忠的美梦时,在慰安所里一命呜呼。而肖永平呢,则早就带着自己不多的行李南下逃离了沈阳。
肖永平南下一路上凭借自己看病的本事,才不至于饿死,逃回到洛阳后,肖永平重新继承了年迈父亲的医馆,有着祖传中医世家的招牌和祖上留下来的好口碑,医馆门庭若市,有时候到晚上七八点钟法休息,但是门庭若市引来的人不仅有病人,还有健康人――国民党的官爷们看到这个医馆生意兴隆,就过来征税,一开始还是一个月来一次,后来就是一周一次,再后来一周几次,收税的名目也变着花样,甚至耻到把未来十几年的税都给收了,对此,肖永平只能摇着头奈的接受――当然,来医馆找他的国民党并不都是来征税的,很快就有个国民党的高官找到了他,要他给自己的儿子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