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老李掏出了一盒烟，给自己和老赵点燃了。
“这才哪到哪啊，你去便宜坊看看，那边的队伍比这边还长嘞！”
老赵吸了一口烟一脸不在乎的说：“我听邻居的二小子说，马上啊，这全聚德就要在百货大楼那边开一个分号了，到时候啊，买烤鸭还可以去那边买。”
“真的啊，哎，还是你老赵消息灵通啊。”
老李羡慕的说：“到底是有文化的人，就是知道的多――不过这鸭子能够吗？”
老李又一脸疑惑的看着眼前这长长的队伍：“我估摸着，这一上午得卖出去一千只鸭子了吧？”
“嗨，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老赵拍了怕自己老同事的肩膀：“现在这全聚德换新设备了，我听说好像是咱们国家哪个什么机械厂生产的啥子烤炉，全聚德一次就买了好些个！一个炉子一次能烤好几十只呢！你算算，这一会的工夫就能烤出来几百只，还怕卖光喽？”
“那么厉害啊？”
这个老李就像农民听唱戏一样津津有味的听着老赵的讲解：“那得多少鸭子啊？鸭子有那么多吗？”
“你看，老李，这你就不懂了吧？”
老赵一脸炫耀的说：“现在都是有专门的养殖场养殖鸭子啦！一个养殖场的鸭子啊，鸡啊，都是几万只，甚至十几万只，这还能有不够的？”
“嘿，老赵啊，你真行啊！还是我刚才说的，你们文化人就是懂得多！”
老李点着头称赞着：“咱们厂子啊，除了厂长，我就服你！”
“嘿嘿，啥文化人啊，我也就是多读了几天书……”说着，远处有个妇女喊了一声老赵的名字，他寻声望过去，连忙把手里的烟掐了。“行了，我媳妇买到鸭子了，我啊，先回家了！”
“哎，好，好！”
老李目送着老赵离去的背景，又吸了几口烟，似乎有些意犹未尽的四下看了看，碰巧就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曹小强。
“同志，你也买烤鸭？”
那个老李看着身后的曹小强，乐呵呵的说。
“哦，是啊，买烤鸭。”
小强点了点头。“这人可真多。”
“可不是。”
老李说：“这几年生活好了，要是早几年前，别说过节了，就算是大寿，我也舍不得买啊。”
“是啊。”
前面的一个小年轻也回过头插话道：“我爷爷在北京城活了一辈子，都没吃过烤鸭，我今年刚毕业，这个月第一次拿工资，说什么也要给我爷爷买一只尝尝！”
小强留意了一下这个年轻人，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应该是刚刚从职业高中毕业就参加了工作的。
“小伙子啊，我跟你说，这烤鸭啊，搁在以前还真不是谁都能吃到的。”
老李似乎陷入了回忆一样说：“你就说我吧，这解放前是个工厂工人，每个月拿到的钱只够糊口，从来也就只有在这全聚德门口闻味儿的份，看着那些有钱人吆五喝六的进去吃喝，咱啊，想都不敢想！那时候谁家要是能吃一次全聚德，那得是全胡同都得大肆炫耀一番的事情，这是吃，咱再说说这穿，这我有时候路过这全聚德门口，看那些拉洋车的穿的破破烂烂，还想笑话人家的，可是低头瞧瞧咱自己穿的，也没好哪里去不是？不过现在好了，我们厂子连续几年给我们上调工资，嘿嘿，这下我也能吃得起烤鸭，穿得上干净的衣裳了。”
说着，就像是炫耀一样，老李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白衬衫：“这衣服，平时我在工厂都舍不得穿，今天出来买东西，我就给换上了，你说，这衣服多白净，多挺括！我这个工人穿着，都像是个文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