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别小瞧我,我咋不懂,那吴老板厂子开的那叫一个大啊,解放前,被金圆券冲击的,本来他那厂子都快撑不住了,后来一解放,吴老板立马一转身成了拥护解放军的民族资本家了,三天两头跟政府哭穷,真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喝,这不这才几天啊,政府把新军装的生意和伤病员纱布的生意盘都给这姓吴的了,现在混的真是风生水起,政府那边都能搭上话呢。”
“嗨,栓子,这里面的水深着呢,你啊,不知道的事太多了。”
“哥,那你给弟弟我念叨念叨呗,来,我再敬哥一个!”
“来!走一个!”
喝完之后,这个男人一抹嘴,继续说:“这吴老板那,虽说是做实业的,但是,细论起来,谁的根基不都在农村啊,这两年下面闹腾的厉害,别看吴老板表面上风光限的,这心里面不定怎么恨呢,谁不知道他乡下的家里,不仅地被分了,还有俩人在控诉会上被农民给活活打死了。兄弟你不知道吧…..”说到这,这个男人把脑袋凑到栓子跟前,压低了声音说:“你不知道,这吴老板做的军装和纱布里有货呢!”
说完一笑,显得神秘莫测。
“啊?!啥货?”
栓子一脸懵逼的看着大哥。
这时候,这个男人也察觉出自己酒后失言,他把手一挥:“啥货?我哪知道啥货,栓子,你出去了可别胡吣啊!咱们喝咱们的!”
看着喝的差不多了,栓子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哎,哥,我看咱们现在差不多够意思了,晚上局里不是还要组织学习,什么思想改造呢,别耽误事。”
“改造个鸡巴!整的跟真事儿似得,不鸟他!咱们继续喝!明天跟姓王的说一声,就说闹肚子了,不信他这点面子还不给?没事!”
栓子一句话说到了他的“怒点”上,惹得大哥心头火气,恨恨的说。
“就是,你看那个老黑,大字都不识几个,整体就知道捧着个小本子读,不知道的还他妈的以为他是个正儿八经的共产党呢?咱们哥几个,谁不知道谁的底细啊,在咱们兄弟跟前狗鼻子插大葱,装象!来,咱们接着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瓶二锅头早就喝完了,第二瓶也见了底儿,这哥俩醉的厉害,这时候,坐在凳子上都摇晃的栓子颤巍巍的端起了吃的见底儿的白糖拌西红柿的盘子,冲着大哥一乐:“哥,那我把这汤喝了啊,别说,这酸酸甜甜的,兄弟我就是好这口儿,那我得着了啊……”
“瞧你那点儿出息!回头哥带你去馆子里吃大席!”
这个男人半躺在椅子上,眼前的一切因为酒精的作用都在扭曲。
就在这时,一个人匆匆的跑进小院,张嘴就喊“老大,老大,出事了!”
“大哥”睁眼一看,原来是局里的“小五”,虽然头也挺晕,但是他还没有到栓子那种神志不清的地步,他摆了摆手,示意小五过来:“五啊,咋了,啥事?慢慢说。”
“大哥,今晚学习,先是通报了那个什么狗屁书记的事儿,说是马上公审,估计是要吃枪子了,然后咱们局里的李副局长和王队长都被停职了,我听说也有什么把柄被抓住了。局传达了通知,咱们这里也要审查,从明天开始为期一个月,每个人都要挨个过关,先让自己坦白,一个月过后,如果查出来以前犯的事,就要严肃处理了,你看这事儿咋整啊?老大!”
大哥顿时酒意全消,愣愣的想了半晌,喃喃的说到:“兄弟,看样子这回,上面像是要玩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