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幸存者的脸上开始有了一些轻松的表情，有些人在讨论可以去哪里投奔亲戚，另外一些人在讨论官方会怎么安顿灾民。
然而陈薇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即便没有那份资料，这几天她也能看出来。
首先就是救援队的素质。每个队就只有队长是专业人员，看起来像是消防或者应急的人，其他人都是临时拼凑起来的。
再有，营地维护秩序的巡逻人员大多数都是女性，连枪都没有配，只穿着细看来不太合身的警服。甚至有些人行走姿势都不太专业，像是做文职的。
警察哪里去了，军队哪里去了，那些专业的武装部门，都在干什么大事？
而且……她们登记用的那个手机，也没有信号。全球卫星，确实已经下线了。
一天晚上，管理人员拿来了收音机，把人都集合在了空地上，把音量调到了最大。
“……受到灾情影响，阿美立坚多地陷入混乱，幸存者再次陷入了生存危机。我们一定要吸取他国教训，保持乐观积极的求生意志，齐心协力，共度难关。西巴尼亚大使馆刚刚发来消息……”
人群中先是低声议论，然后声音越来越大。“什么意思？”那个嘲笑过华都房子塌了的女人拉住了工作人员，“是说外国也这样了？”
“全球都是这样。”一个工作人员回答道，“好好活着吧。”
“我的儿！”她哭天抹泪地嚎了几声，然后冲进了休息的帐篷，拿起背包就往外跑。
“汽车火车都停了，你要去哪里？”工作人员拉住了她。
“我爬也要爬回去！”她一把挣脱了拉她的人，不管不顾地往外跑去。
“特殊时期，禁止自行外出。”一个男人拦住了她。
“咋，你们还不让走？还有没有王法？”那女人大声嚷嚷了起来。
男人一把抢过了她的包，“唰”地一声拉开拉链，把东西倒了出来。数不清的戒指、耳环、项链、还有手机滚了一地。她可真有力气，能背着这么沉的背包走得飞快！
“你涉嫌盗窃，跟我来一趟。”男人拉着她走远了。
“看那边。”余之玫怼了她一下，陈薇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有个穿着警服的女人从休息帐篷里面走出来，手里拎着好几个包，“这都是谁的东西？”
没人认领。
看来，这些人终于有了时间，来整顿之前没空管的事情了。
第二天一早，管理人员再次把人都集合起来，开始读起了撤离名单，陈薇和余之玫不在其中。
“为什么都是男的先撤离！”有女人高声喊道，“这是不是性别歧视！”
管理人员举着喇叭，心平气和地解释道：“当前阶段有很多体力活要做，基地需要先统计男性劳动力，进行社会重建。我们承诺，论男女老幼能都进入基地生活，请各位再耐心等待一下！”
开始撤离的第四天上午，陈薇才在名单里，听到了她跟余之玫的名字。
这一队人几乎全是年轻女性，没有车可以坐，只能一路步行。
拐上大路之后，她们遇见了一个正在整理道路的队伍。这项工作看起来不太轻松，主要就是把那些破损的车辆，拖到道路两侧，把道路中间给腾出来。
走了可能有两三个钟头，一行人终于走到了目的地。从墙外堆着的那些种类繁多的枝叶碎片来看，这里原本可能是个公园。
围墙是重新修起来的，那些颜色不一有新有旧的砖混搭在一起，谁也别嫌弃谁地组成了这个高大而整齐的围墙，看起来十分实用，顶部还插了一些碎玻璃。
新装上的大铁门也不知道是哪里淘来的，有一种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复古感。门的一侧挂着个新做的牌子，上面用油漆写了八个大字：“华都第五临时基地”。
门前有一排帐篷，按照性别排着长长的队伍，人数相当可观。
闲着也是闲着，陈薇索性数了一下。帐篷一共有十个，九个前面都是女性在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