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兰的力气大得惊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然,让付曦心尖一动。
“没人有资格审判我,尤其是你们!”
江沅兰是想死的,但不是被审判而死,论是法律还是道德,都没资格审判她,她也不想受他们审判。
“我不是鬼也不是警察,不管你信不信,总之就是现在爆发了丧尸潮,所有人都在逃命,没人有时间管你。”
付曦也不管人家能不能接受这爆炸的信息,直接一溜丢了出来。
“那你是丧尸?”江沅兰直愣愣地开口。
……我……
微笑付曦:你这个说法并不严谨,但你要这么认为也行。
江沅兰手中的力泄了几分。
“什么味道?”付曦吸吸鼻子,她好像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低头就看到了那个黑色塑料袋,现在怎么看怎么诡异。
江沅兰泄力的手重新握紧了手中的刀,逼视着付曦,一字一顿道:“你脚底下的就是一堆尸块,是一个十二岁男童的尸体,我用斧头把他剁成了一块一块的。我还放了一把火烧死了他爸妈。你说我是不是该死?”
付曦这时突然想起了一开始她听到的那阵吵到她的絮叨声,“因为……你的女儿吗?”
“不,因为我恨他们,我恨不能把他们全家都剁成一堆肉泥,只可惜时间不允许。”江沅兰述说着尽的恨意,眼里却是一片溺人的平静。“而我的宝贝芯芯,我爱她。”
不知道为什么,付曦却读懂了她这段毫因果的话。她爱着她的女儿,可她的女儿被伤害了,她痛恨伤害她女儿的人,要报复回去。这其中的所有行为皆出自她的一念一动,跟为了谁没关系。她爱了所以愤恨所以要为这愤恨寻找一个出口,为自己寻找一个出口,现在大仇得到,她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态,爱着自己的女儿,希望通过死亡的这种方式来陪伴她,填满自己的心。
“那你现在还是想死吗?”付曦问道。“你想清楚,你死了,别人也只会指着你的尸体说,看这是个畏罪自杀的女人。最后的结果就是,你的报仇被当成了非正义,该审判的案例。但我想,这应该是你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吧。”
江沅兰没有回答。她想起了今天在这荒人烟的河滩上枯坐的时光,那么漫长又那么迷茫,她在等什么呢?是在等“正义的制裁”还是“鬼差的迎接”?
付曦继续道:
“你认为你做了你最想做的事,任何人都没资格审判你,那为什么又要自我审判,结束生命呢?”
夜晚的风吹的芦苇乱晃,山林之上的圆月高悬,清辉慢慢洒落,两人静默语。
山风吹过江沅兰的发间,替她抚平了一头乱发。
江沅兰想,她等的其实是活下去的希望吧。在那半天的时间里,她在找一个可以说服自己去跨越荆棘的理由,但遗憾的是,她还是害怕了。她将自己放置在那里,等着法律与道德,看谁先到来,她便选择被谁裁决。可笑的是,她还口口声声喊着不想被审判,真是可笑。
一时间,山间起大风,江沅兰的发再次被吹乱。这一次,她放下了手中的刀,也真正的放松了下来。
“你可真奇怪,不怕我吗?”
“哈哈哈哈——”付曦笑出声,反问道:“那你怕我吗?”
哈!
女人短促地笑了一下,分不清是不是嘲讽。
“我叫江沅兰,你呢。”
“我?付曦。”付曦指了指自己,她不懂怎么就开始报名字了。
江沅兰:“你准备去哪?”
“不知道,反正是逃命。”付曦收回了手。
江沅兰:“介意多加一个人吗?”
“我不跟废物组队。”付曦扬了扬下巴,十分的倨傲。
“别小瞧人,你会的不一定有我多。”江沅兰俯身拿起地上的黑色塑料袋,抡圆了健壮的臂膀,像丢垃圾一样把那袋尸块丢了出去,半天没砸出一个水花。
付曦围观了这一切,转身往回走,“这么自信,那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