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婳重生了。
沈清婳离家出走了。
事还要从她贴身婢女夏莲说起,她像往常一样夜里偷偷送吃食。
沈清婳是沈家小佛堂里的常客,一年差不多有半年都住那里。
没办法,沈家老夫人是个严厉的,沈清婳又是一个顽劣的,跟京都纨绔似的。
偏偏她又父母,人照应,明明是沈家大房嫡出大小姐,却活得寄人篱下,被沈家人看成打秋风的亲戚。
好在五年前,沈清婳进宫,机缘巧合得了长乐公主的青睐,做了伴读,沈家二房才逐渐重视,也不敢像以前那般苛待她。
但近日不知从哪里传出沈清婳与长乐公主闹掰的消息,沈家二房坐不住怕波及沈家,但又不想落得一个苛待大房孤女的名声,便让沈家老太太出面惩治。
毕竟,这些年他们都是这么做的。
“不见了?”
富贵堂内,二夫人怪叫一声,看向端坐上首的老夫人。
老夫人手上捻着佛珠,老脸紧绷,看不出喜怒。
“佛堂里……那供着的小金弥勒佛也没了……”婢女低下头,声音愈来愈低,像蚊子叫。
“混账东西!”
啪一声,老夫人重重啪桌,桌案上的茶盖都震翻了。
“这死丫头八成又拿去赌钱了!”
二夫人看了一眼老夫人,眼眸微闪,随即掩面哭,“老天爷啊,沈家怎么会摊上这么一个冤家!老爷从礼部兢兢业业二十年好不容易熬到尚书的位置,难道就要被这死丫头给败坏了名声?这也就罢了,沈家世家百年清誉岂不是要毁于一旦?”
“母亲,儿媳早就给您说过,这混账不合适待在京都,就应该送到襄城祖宅庄子里去,偏偏您心软……”二夫人一面说,一面瞄向老夫人,
老夫人沉下脸,咬牙道:“去把那混账抓回来!”
“是。”
婢女倏地俯身,小跑出去。
二夫人侧头望着,慢慢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只觉得这苦茶微微泛着一丝甜味。
而她们要抓的人,此时正在京都当街纵马。
好在入了夜,天上除了弯月,一片云也没有,街边就更不要说了,连枯叶都嫌清冷。
巡夜的守卫在玄武城门前交接。忽然,“哒哒”的马蹄声打破了这片寂静的黑夜。
他们大惊,齐齐抬起头。
不远处,黝黑的骏马之上一个披着红色大敞的少女正仰面望着这边。
她约莫十五六岁,容貌出众,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似两簇燃烧的火焰,异常明亮。
少女眉头蹙着,神情似乎有些急色。
守卫们对视一眼,还没开口询问,少女朝他们掷了一块令牌。
“公主令?!”守卫盯着那凤尾刻纹,又是一惊。
这小姑娘竟然是公主?
不,不对,公主随行别说数十宫女贴身服侍,护卫怕是都能排到三里外的醉酒楼了。
“公主的差事不是你我能担待起的。”
沈清婳看他们犹犹豫豫的神情,忍不住冷声警告。
“是是是……”守卫诚惶诚恐陪笑,双手奉上公主令交还,又侧头挥了挥手,暗示手下人开城门。
沈清婳心下微松,手上却勒紧缰绳。
“等等——”
身后女子气喘吁吁的声音响起。
守卫一愣,不知看到什么,表情有些扭曲。
沈清婳安抚了一下鼻子不断哼气的马,转头一看,也愣了。
来人身穿喜气的红裙嫁衣,身后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袱,骑在……一头老驴上。
两人视线在空中相碰,心里同时都产生了一股微妙的感觉。
那人朱唇轻掀,对沈清婳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沈清婳眸光沉沉,眼底甚至涌起别人察觉不到的惊骇之色,因为——
好家伙,不会又是一个逃婚的吧!
我怎么那么倒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