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我爱你
当公安选择介入的时候,为什么没能做好事情会超乎寻常发展的打算?
他们严格且目标明确,做了那么多备案,但其中却没有一对家人和一位女学生的位置。
他们应该是挖掘出了政客阴暗的一面,认为对方的解释法相信,对其掩饰行为持续进行监视,等待黄雀在后的一刻,却由于这过度专注的观察和等待,在不知不觉中竟担当了旁观者的角色。
在到达A子所在病房医院的那一刻,不明原因、突然燃起的大火席卷了一切,医院中曾经A子所在楼层的一角便是最开始的着火点。
没有原因,但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火星的燃起,特殊气体迅速的燃烧和膨胀随之引起了小范围的爆炸,这种直接进行反应的化学反应比起有所预告的爆炸物更难预防,虽有爆处部门赶来,但更多的则是消防部门的人。
火势算不上大,只在特定的楼层以及上下两层进行蔓延,所涉及的所有部门都被联合调动,火势的控制只是时间问题。
巧合的是,当时所涉及楼层都被提前通知需要进行消防演练,所有人员都因为该演练提前撤离,所以在获得的消息中,目前以及之后并不会产生任何人员损失。
我和萩原研二到达的时候,火势虽仍在燃烧,但已经被逐步控制,医院被警戒线圈起,为了安全起见其他楼层的人也在逐步撤离,所幸这并非重症患者以及其他不易行动的病人所居住的楼栋。
真实不幸,真是万幸。
所有一切都在告诉我,公安已经做好了备案。
当我到达楼栋正下方的时候,眼熟的公安人员正透过那副眼镜注视着我。也许参与到了行动中,他的西装有些褶皱,耳麦正配置在不显眼的角落,嘴巴上下闭合,传递着现场情况。
但他留意到了我,仿佛一开始就知道我会出现在这里,然后用那双眼睛、那些视线告诉我:你看,我们有所准备,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
但是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有什么被忽略了,有什么东西一定被忽略了!
大脑在疼痛,火焰好似警报在瞳孔里、在大脑内侧不断燃烧,我的细胞仿佛在这场有所预料的大火中一同焚烧,细胞在死去,躯干在逐渐成灰,大脑皮层有泪水顺着褶皱向下流淌。
直觉在此刻竟直接操控了身体,甚至在意识还没传达到每个神经细胞时,手指就开始动作。
旁边就有个喷水池,冲过去将手帕和外套彻底浸湿,然后捂住鼻口,重新套上外套,双脚踏进池子,让喷出的水尽量浸透自己的身体。
真的没有被忽视的角落吗?真的没有被忽视的信息吗?那么失踪的人又在哪呢?那个终于有所牵绊的普通人又能到哪去?
你在哪里呢?你被忽视了吗?你会在这里吗?
我法理解自己因为某种不被确定的猜测就开始径直行动的身体,法说明这种直觉使然的冲动能有几分合理,但一想到有这种被忽视的可能性,我的身体就会自说自话地动起来。
我法理解,公安法理解,但萩原研二却不是这样。
他看着眼前快速行动的人,就能明白,就能相信。
当油门被踩到底的刹那,谁能区分是信任、冲动还是直觉使然?
而警官就是这样的人,成为警察就说明你会成为这样的人。
会因为建立于不幸的成功而不断思考,会在不断向前冲的过程中比起感谢,更应该考虑用责怪和哭泣不断鞭策自己。
在干什么啊,这两个人,这对临时的搭档?此刻竟然不需要多说什么,就能凭借着单纯的冲动和直觉掀起警戒线,压低身体向前快速地奔跑。
“让开!别挡在前面!”
“我去找逃生出口!”
没有足够大的火势,没有必定有人还在里面的确信,没有聚焦的镜头,也没有另外的信息获取渠道,他们仅仅是在用双脚莫名其妙的奔跑。
干什么,你们是想跑上去吗?你们知道要跑多少层吗?
诸伏景光在听到实施监控的动静时,突然想起了在警校过程中朝着巨大火场冲进去的自己,明明情况是如此的不同,他就是控制不住地想起了那个画面。
你们干什么奔跑?为了什么而行动?我们难道身处漫画之中吗?我们比谁都清楚现实东西。
方案里应该做好了充足的备案和调查,可难道还会有人在里面吗?他的脚尖不自觉地朝向两人冲进去的方向,却法有更多的动作。
他听着秋奈踹开试图阻拦的公安部下,萩原研二趁机向里面更快速地冲去,猛地打开消防通道,喊了声快进来。他只能听着一切发生,听着在走廊间响起的奔跑声逐渐向上、逐渐远去。
心脏的跳动声也许正因为思绪的流转和对情绪的控制渐渐压下,但从未设想过的事打破了一切。
不知多久后,有叫喊声从高处猛地响起,那并非来自于正在燃烧的楼层,反而从顶层不设网栏的天台传来。
这座医院楼栋的顶楼虽然不曾出事,但在刚开始为了以防万一依旧设立了网状的铁丝栏,但后续又有专家借政客的口宣传:为了体现对居民的信任,对病人的信任,减少压抑感,铁丝栏因此拆除,改成了不过半人高的栏杆。
而此刻,烟雾上缭,烈火未熄,灾难和冲动并未在燃烧的楼层上演,反而出现在了离天空最近的地方。
有年轻人有时会在那里抽/烟闲聊,有在两人之间细声传播的话语在那里才能说出口。而此刻,由于过高而似有似的呼喊就在那里诞生。
“别松手。”
半个身子逐渐向外侧滑落,腰部由于双手所拽重物的重量形成一定的对折,腹部的肌肉紧紧贴在圆滑的横栏上被从反方向不断撕扯,犹如丝线正一点点被扯断的疼痛顺着呼吸管道上沿。
我双手死死拽着正凭空左右摇晃,一旦松手就要瞬间坠下的男人的衣袖,事情发生时,时间过于紧迫,我只来得及拽住那不知何时会被扯断的脆弱布料,哪怕尽可能将中心向栏杆内侧下压,身体依旧朝着外侧一点点地下滑。
我的喉管似乎被男人身体的重量一同牵扯,风吹拂而过的气流竟是那么的轻柔和明显,让我们彼此都能清晰地意识到此时情况的危险。
男人,也就是男孩的父亲,那位心理老师明明有所意识,但脸上却并非惊恐,反而充满疲倦。
他仿佛才从一个睡梦中苏醒,才解开了一个谜题,从而变得恍然大悟、疲倦比。
“不松手吗?”
他这样问我。
在第一次询问男孩是否愿意和自己牵手时,他也是像这样耐心地提问,他习惯了忐忑和犹豫,也对被拉扯的力道习以为常,所以当他的眼镜滑落着坠下天空,落到地面连些许声响都听不到的时候,他也依旧保持着这样的耐心。
不害怕吗,你?
如果没办法改变的话,我为什么要感到害怕呢?
牵扯自己衣袖的男孩,变成了一位穿着便衣的女性,她的头发垂落过自己的脸颊,如果自己突然用力,她便会被轻易地一同扯下,但那双手却从未松开。
我觉得牙齿发酸,眉眼用力,连眼角现在都能够感受到下滑的力道和轻微的疼痛。
我怕他不明白有孩子正在等待自己,所以尽可能地向他陈述现在的情况,再多的疑问,再多的情况收集都能等事情解决了后询问。
“我是警官,你的孩子找到我,让我来找你。”
“.......他就是这样不知道回头的孩子,但我不一样,总有人要道歉。”他说着扯了下嘴角,像是想要露出一个老师般的笑,“松开我吧,警官。”
“.......别开玩笑了。”
“什么?”
“我说别开玩笑了!你是有什么问题吗?”我忍不住大喊道:“遇到问题就找警察,明明是个大人,你连这个都不懂吗?有什么问题需要以这种形式道歉?所以我才不明白大人,才明白不了在这里生活长大的人!”
“你也是,我真的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不爽!你究竟在干什么,在自说自话地为自己开解什么?觉得寂寞所以才去收养了孩子吗?觉得自己的不幸需要弥补所以才要去教育和自己有着相同过去的人吗?”
“你觉得你是谁?你凭什么丢下自己的家人?你难道不正是在重复自己经历过的不幸?像你这样的人,凭什么能成为心理老师?别开玩笑了,我最讨厌像你们这种自以为是、听不进别人说话,又自认为成熟的家伙!”
“把软弱和不懂得抵抗称之为普通,你们这些人...”
衣袖不断地下滑,我猛地用脚背勾住下方竖着排列的栏杆,将上身突然下滑一大段距离,然后另一只手使尽全力攥住男人的手臂,向着下层不知何时打开的窗户内侧,凭借着摇晃的力道用力朝里侧扔去。
我的身体因此几乎算的上是滑落在半空,仅有脚背勾住了最上方圆润的栏杆,随着重力作用,头发伴着风向上吹去,身体也以脚背为圆心下坠,同时响起的是这样一句话。
“能不能成熟点,混蛋。”
“研二!”
借着朝里侧的冲力,男人被一手迅速地从大开的窗户中抓进了室内,与此同时,萩原研二猛地朝外侧探出了自己的身体,一手用力抓紧了捆在搭档腰间、刚才自己借出的腰带,另一手朝着窗户里侧方向掌住了女性的大腿。
“哇!”他一边用力往室内抛去,一边把自己当做肉垫垫在下方,“哇——啊!”
好疼!
一瞬间冒上心头的竟是哭笑不得和可奈何,他的手指依旧圈着大腿,掌心也还按在上面,平躺在地面上,另一只手则圈住了腰,自己的裤头还有点松。
他刚才快速地解开了医院窗户的松紧锁,使得窗户能不考虑角度限制完全地朝外侧打开,心脏的跳动似乎有一瞬间到达了速度的上限。
油门是不是踩得太狠了?
他一边胸膛颤动,忍不住闷声开始笑,一边觉得两颗心脏不断跳动时隔着的壁垒比什么时候都薄。
他有点想要击掌,有点想要担忧,也有点想要亲吻,汗黏着头发粘在颈侧,明明看到的是室内顶部的墙壁,但在这一刻似乎他们都能够拖过钢筋水泥看到湛蓝的天空,那里有云在飘,有警笛在冥想,身下几层楼的下方甚至有火焰在燃烧。
但此次此刻,似乎什么都所谓,他们的呼吸贴着彼此的脖颈,身体的热度隔着衣料相互传递,粘在身上的甚至分不清是哪一方的汗水,就这样伴着疑问和忐忑沿着脊椎,上窜至大脑皮层。
在干什么啊我?
“在干什么啊,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