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七嘿嘿干笑了两声,小心地瞥了瞥一边的士兵,凑近了阿麦低声问道:“阿麦,你说咱们在这踹树有用吗?鞑子会上当?”
阿麦踮了踮脚,翘着头试图想看的远一些,可这片林子实在太密了,遮挡住了她的视线,更是遮住了远处山坡上的北漠军营。
“谁知道呢,”阿麦低声答道,“大人既然让咱们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这事又不费力,总比猫在山坳里的那些兄弟们强,引得来鞑子,自有他们先接着,引不来鞑子,”她看了一眼身边已经升为伍长的王七,又用力踹了一下身边的树木,低声笑道:“就当是练了拳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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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七跟着“嗯”了一声,转身也笑嘻嘻地去练脚法去了。
常钰青他们进乌兰山脉后,陆刚带着第七营就从西泽山上撤了下来,藏入了这茫茫的山林之中。今天,阿麦就是按照他的吩咐带人过来假作伏兵。有伏兵,自然得有所表现,《孙子兵法》上都明白地写着呢:鸟起者,伏也。
阿麦心道这陆刚不亏是行伍出身,兵法背的倒滚瓜烂熟,只是这样套用兵法,怕是太过生硬了。如果这种把戏就能骗了常钰青,那常钰青也太菜了些。
不过,既然长官吩咐了要这么做,她自然不好直接反对,想了想反正也没什么坏处,大不了就是白费些力气而已,所以,阿麦接到陆刚的军令,很痛快地就来了。再加上阿麦本来也想练一练手下的这些兵,多跑点路,练一练脚力,总是好事。
因为有阿麦的“身先士卒”,江北军第七营第四队的战士们将“踹树”这一工作干得热火朝天。不只队里的士兵,就连阿麦的亲兵也都加了进来。因为升了对正,阿麦也名正言顺地有了亲兵,除了李少朝留下的那几个亲兵以外,阿麦只从伍里带了张二蛋过来,不过她不喜欢使唤亲兵,就算有事也大多会吩咐张二蛋去做。这样一来,做她的亲兵大都没什么事做,一看这样,阿麦干脆把原本只为自己服务的亲兵队改成了为全队服务的通讯警卫伍,虽然仍是亲兵的编制,不过用途却大大改变了。
很久以后,当人们提起麦帅的通讯警卫伍时,都不禁联系到了靖国公的警卫营和通讯营,均认为麦帅在还只是个小小的队正时便已经颇有靖国公遗风了。当然,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阿麦又踹了一会树,觉得有些吃力了,又见小腿上的绑腿松了,便干脆停了下来往地上一坐,拆了绑腿细细地绑了起来。硕果仅存的亲兵张二蛋见阿麦坐下了,连忙跟了过来给阿麦递上水壶,蹲在一边瞅着。阿麦接过水壶灌了几口水,看张二蛋还在旁边巴巴地看着,故意绷了脸,把水壶递还给他,问道:“二蛋,你说咱们当兵的什么最重要?”
张二蛋被问的一愣,认真琢磨了下,拍了拍腰间的大刀,回答道:“大刀!当兵的要没了刀,那就不叫兵了!”
阿麦咂了下嘴,点了点头:“说的不算错,不过却不是最重要的。”
张二蛋迷惑了,忍不住问道:“那什么最重要?”
阿麦笑了,伸手拍了拍自己的两条腿,笑道:“自然是这两条腿。”
张二蛋的五官往一块挤了挤,黝黑的脸上满是困惑:“为什么?”
阿麦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胜,我们追鞑子跑,追上了才能杀敌;败,鞑子追我们跑,我们只有跑得快才能保命。你说我们这两条腿是不是最重要的?”
张二蛋被她讲的有些晕,只觉得从她嘴里初来的果然都是道理,看着阿麦的眼神不由又热烈了两分,忍不住也问了王七那个问题:“伍长,你说鞑子真会被咱们引过来么?”
这一次,阿麦没有和他说些官话,只是微微笑了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去!”北漠中军大帐前,常钰青扫了一眼远处的拥翠山,转回头吩咐崔衍道:“你老老实实地去加强营防,只多派些外探和外辅出去便可,南蛮子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除了负责警戒的部队,其余的人都踏踏实实地睡觉。”
“南蛮子夜袭怎么办?”崔衍紧接着问道。
“那警戒部队干什么吃的?”常钰青问道,他轻笑着瞥了崔衍一眼:“不过我猜南蛮子今夜不会来偷袭,他们还不知道在哪里藏着等我们去夜袭他们呢!”
注:“外探”:于营四面去营十里外游弈,以备非常,如有警急,奔驰报军;
“外辅”:潜伏哨,三、五人一组,在夜间“于军前或于军侧三、五里外稳便要害之处安置”,携带战鼓,不仅负责监视敌情,还担负当敌军“犯大营”时,“鸣鼓大叫,以击贼后”的任务,主要起心理战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