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光灯下的他们,衣服全是闷热的长袖,还有为了营造世界观而加上的披风、羽毛和链条。前半结束,赤池的汗水湿透了两层衣服,一转身汗水像草坪花洒一样飞溅。
耀季的情况更糟。一走到后台,他就跌坐在地上,工作人员连忙冲上去喂他喝水,用小电扇给他吹风。他的呼吸低沉短促,眼神似乎有些恍惚。
“快!换衣服!”耀季一咬牙站起身,在赤池看来多少有点英勇就义的意思。耀季的下一套服装格外繁重华丽,尤其是要披上一条拖在地上的纯白丝绒披风,简直就像要模仿拿破仑的加冕。
太讽刺了。看起来是为备受宠爱的王子加冕,其实是在为明天的背叛煽风点火。
赤池一想到明天会被骂成什么样,就一阵反胃。
“呕——!”
身后传来呕吐声和秽物落在地上的声音。赤池跟着一阵反胃,捏着鼻子远离。大部分工作人员们急匆匆地跑向呕吐的成员那里,更糟糕的是,在他身边同样被酷暑折磨的另一个成员,也忍不住吐了出来。
“中午的盒饭是不是有问题?”
“是天太热中暑了吧,明明别人就没事。”
“妈的偏偏是今天,能撑得住吗?”
“操,本来后台就闷,我也想吐了,去下卫生间。”
后台陷入混乱。
“你不过去吗?”赤池的衣服换起来很方便,他坐在耀季旁边,蹭他的小电扇。
“虽然在拍后台特典,但现在我的衣服更重要。这个魔术贴不太牢,披风一直往下掉。”耀季脱下披风,检查魔术贴。
——王子的披肩是靠实力和气场披着的,永不掉落。
赤池想起粉丝的评论。
实际上只是魔术贴而已。
“如果是暗扣就好了。”赤池回道。
“那样甩出去的时候会不流畅吧?”
耀季再一次披上披风,想要固定。
“像奥特六兄弟那样甩不就好了?”赤池努力地让对话变得像以前那样。
耀季却露出话可接的表情
冷场的赤池只好岔开话题:“用安全别针固定吧。等快要甩掉的时候偷偷拿下来,反正你每次都能把小事故掩盖得神不知鬼不觉。”
“说得好像我是坏人一样。”耀季浅浅地笑了,堇色的瞳中有一丝嘲讽。
“本来就很可怕。”赤池帮他别好别针,整理披风。
耀季趁机靠近,在工作人员的注意力都在呕吐的两人时,他露出了真实的模样。
“明天就要宣布了对吧?真的不后悔吗?”
没有一丝感情起伏的双瞳像是要把自己吃下去,赤池慌张地后退,逃避着说道:“公司都决定好的事,我一个人反悔也没用啊。”说完,他移开了视线。
随后一切都发生得很快。
耀季在舞台之下的升降台下待机,他用披风遮盖全身,屏气凝神,进入状态。
原定计划是,他一人站在升降台上缓缓升上舞台,独享全场的欢呼,随后五人从侧边上台,就像助兴的随从。
但是呕吐的两人迟迟未能恢复状态,衣服也被呕吐物弄脏,毫秩序的人们争论着解决方法。就在这慌乱不堪的时刻,升降台突然启动了。
慌乱导致了一系列误,没有人看着耀季,因为升降台的空间本就很小,而且大家都信赖他,依赖他,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如何把中暑的两人架上台这件事上。
已经工作的人肯定都有过这样的经历。不同的领导给出了不同的指示,然后又临时改主意。这是最可恨的事。
舞台的地板上,本该打开的门没有打开。舞台之下,本该停下的升降台仍在上升。
而且,没有人在第一时间发现这件事。
耀季发现不对劲,想要跳下升降台,脖颈却被勒住。他一瞬间就反应过来,是披风被卷进机器了。这条满是浮华的披风,卷动着,缠紧了他的脚,如幽灵惨白的影子将他缠绕拉向地狱。高洁的王子跪倒在舞台之下。
耀季突然想到,以前去日本观剧,他们把舞台下方叫作“奈落”,“奈落”又有地狱的意思。很离谱,现在却如此贴切。
不知为何,升降台法停下,安全装置也没有反应。太多的巧合就像是有人暗中操作。
工作人员的反应很快,马上过来帮他脱掉披风,但慌乱之中怎么也扯不掉,也来不及拿剪刀。只是魔术贴固定的披风,为什么会扯不下来?
答案只有耀季和赤池知道。
而赤池只是抓住耀季的领子向外拉。
四目相对,耀季在赤池耳边轻声私语,赤池压抑着的反胃感又一次涌了上来。赤池喉结上下一动,偷偷拆下安全别针,塞进了袖子。披风被解开,赤池将耀季拉了出来,但已经来不及了。他的膝盖以下部位被压在舞台之下,血肉模糊。升降台夹住的纯白披风被鲜血浸染,红色如同活物向下游动蔓延,直直垂向地面。
赤池支撑耀季脱力的身体,他因恐惧而不停颤抖:“为什么?”
耀季轻轻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