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季下一个举动更为惊人，他就像不食人间烟火，不知世俗欲望的天使，颜色比花瓣更美的双唇如飞吻一般，吹了吹那片花瓣。
湿了的花瓣飘不起来，被吹得冲向赤池后很快落下。赤池却像被枪击中，后退了好几步。
“……谢谢哥。”
台上众人静止了一会儿，赤池才憋出这句话。脱口而出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从未在营业时喊过耀季哥。毕竟自己的人设是叛逆的狂犬。
“呵呵，不客气。”
耀季灿烂地笑了。就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双颊绯红，在大屏幕上是如此明显。
“哈哈哈，赤池，我是攻的图和文变多了耶。”耀季把手机伸向赤池面前。
正在拉伸的赤池抬头，图上是耀季从背后抱着自己，一只手伸进自己的嘴里，一只手撸动自己的下身。自己的口中被耀季的手指捣弄，粉色的花瓣吐了出来。更要命的是，耀季的下身正插在自己的后穴中，“啪”“啪”的音效字符占满背景，让这幅图某种意义上生动起来。
“呜——”赤池觉得全身烫得连汗都要蒸发冒烟了。
“保存~设成桌面~”耀季愉悦地摆弄手机。
赤池赶紧去抢夺：“别啊！耀季哥！你没贴防窥屏！会被别人看到的！”
“不被人看到就没关系？”耀季坏心眼地问。
“王子人设的偶像不要拿色图当桌面啊！会幻灭的啊！”
赤池知道耀季并不是公司所营销的那样纯洁正直的王子。但是耀季不论台上台下都保持着温柔高洁的模样。直到组合因为自己的活跃得以突破瓶颈，耀季的性格逐渐变了。“白切黑”，粉丝们这样概括他的性格。赤池觉得耀季似乎不是“黑”那么简单，而是更复杂，更粘稠的某物。
“又不是在台上，没必要吧。辣眼睛。”碰巧经过的其他成员小声说道。不知道是故意让他们听见，还是实在压抑不住反感不小心说出了声。
赤池浑身一僵，马上安静下来。每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躺在床上，都会陷入悲伤和怀疑的底洞。自己是被利用了吗？耀季是为了转型，为了炒热度才这样做的吗？自己利用耀季了吗？自己是为了摆脱bak的屈辱才这样做的吗？自己真的还像以前那样崇拜耀季吗？还是那样憧憬耀季吗？那个努力到偏执，却会牺牲自己的练习时间温柔教导自己这个笨蛋的前辈是真的吗？是记忆美化了吗？耀季变了吗？现在这样真的好吗？
实在睡不着的时候，他会打开手机。然后忍不住自搜。不论是同时应援他们两人的粉丝，还是只为他们其中的一人应援的粉丝，都像是《红辣椒里梦中游行的怪物，说着奇怪的话。明明都是认识的字，组合在一起却看不懂，意义不明的词句，连是欢喜还是憎恶都难以分辨。以前搜自己，一天只有三五条。如今虽如洪水涌来，浑浊的洪水之中是鲜花宝物还是垃圾凶器呢？
好可怕。
但是说可怕的话，就是对真正喜欢自己的粉丝的背叛。
……她们是真的喜欢自己，还是喜欢她们画中和文中想象的，对耀季欲求不满的色情的自己呢？
好可怕。
Anti好可怕。
“喜欢”也好可怕。
赤池的呼吸不受控制地急促起来，脑内是尖锐的耳鸣。
“没事的，赤池。你只要跟随我就好了，我们在一起的画面就是对粉丝眼睛的保养，只要和我一起，你一定可以走到我身边的位置。”耀季温柔地抚着赤池的背。
“身边的位置”。赤池在心里重复道。耀季从未想过会被自己取代。自己再怎么努力，也只是“他身边的位置”。他果然，从始到终，都没有认可自己的实力。只为了让粉丝高兴，在自己的旁边放一个人。粉丝只是谈论放左边还是放右边，就可以给他带来热度。
但是，这也是当然的，自己这样的bak，能被提携已经该偷着乐了。就算自己真的顶替他当了C位，粉丝的目光肯定也只会追随他的身影吧。这个组合的C只能是耀季，因为没有人能压住他支配舞台的存在感，没有人比他更渴求观众的视线。
不可以忘恩负义，但也不想什么都随他所愿。
“我继续在你背后就好。从练习生的时候开始，我就是看着耀季哥的背影，憧憬着，追逐着，才到现在的位置。如果我站在耀季哥的身边，那耀季哥一直以来的积累下的一切，都不得不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我们所有的歌的分词，编舞，都必须要改变。我不想要任何改变。”赤池斟酌着说道。
“为什么？我是所谓，而且你能分担一些的话，我反而更轻松。以前脚扭伤还不得不演完全程可真是太痛苦了。”耀季苦笑着。
“有点可怕。”
“只有能看见我的背影的时候，才不怕？”
“嗯。”
“自私的家伙。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想躲在我身后，让我替你承担所有期待，责任和骂声？真心寒。”耀季说着责怪的话，眯起眼笑了。
赤池从未见过耀季生气的样子，但耀季现在似乎并不生气。
相反，他相当愉悦，手指绕着金发，端丽的脸上满是笑意。
“这么信任我？”
“嗯。”
“你是我的粉丝吗？”
“嗯。”
“我发现曾经最迷我的粉丝们，有一部分开始只举红色应援棒了哦。你比她们还要喜欢我？不会变心？”
“嗯……啊不对，粉丝转担是正常的事，但是我是成员。她们的眼前有六个人，但我眼前只有你一人。”
仿佛在生日收到期待已久的小狗的孩子，耀季看起来欣喜万分。平常只有在演唱会的最终日谢幕时，喷出的金色彩带和粉丝的欢声中的他的脸上，才能看见这样欣喜的表情。
“那好吧。”耀季金色的脑袋靠在赤池的肩上，他举起手机拍了张合照，接着说道：“说实话，我也喜欢赤池在我背后。我并不是完美的王子，因为有你一直在背后帮我完成舞台，“王子”的形象才能呈现。我只是，私自以为你会想站到前排。我身边的位置，对你来说压力太大了吧？”
——果然。
声的自言自语掉入内心的底洞，连一声回音都没有，消失在虚之中。
赤池本以为耀季会把新拍的双人照发到网上，但他并没有。如果发出去的话，有的粉丝会高兴，有的粉丝会生气，耀季是权衡之后放弃了吗？果然是一切都是计算后的选择吗？
反正耀季也同意不做任何改变，等热度过去一切都会回到过去吧。赤池放弃了纠结。
但很快，这股势不可挡的热潮引来了嗅觉灵敏的秃鹫猎狗们。
经纪人拿着一叠资料，向赤池一一说明：“本来是试想过双tp的，但双tp互炒p，只会让tp和bak的格差越来越大，这样还不如做双人组合。不过双人组合现在容易暴死。而且，我们问了耀季的意见，耀季也说，希望你继续做他的bak。”
会问耀季的意见，对自己却只是情况说明和通知么？赤池沉着脸，不做任何回应。
经纪人没管他的反应，自顾自接着说：“你的人气现在处于一个很尴尬的位置。和bak比一骑绝尘，和tp……略输一筹吧，好好推一把超过他也不是不可能。明明已经是双tp的程度，但因为之前对王子的运营，把你提到tp的位置，只怕会引起大量不满。所以比起赌这一把，我们想了个稳赢的方法。反叛的狂犬将带领他的士兵，向正统的王子发起战争。如何？”
“啊？”赤池呆愣地回道，资料上是四张面熟的脸，有练习生，也有刚从原组合脱离的人。
“你要脱离组合，另加入一个由你为C位的组合。这个组合会在你的毕业演唱会上发表并出道。概念就是对王子的挑战和反抗。虽然不在一个组合，这种若即若离相爱相杀的戏码，粉丝们会欲罢不能吧。然后你们的出道曲发售日期也会和王子的新曲发售日相同。绝对会爆的，没有比这更能让粉丝疯狂的了。”经纪人兴奋地说道。
“这绝对会被粉丝骂的！”赤池着急地反驳。
“没关系，你们只要暗示，全是公司的安排，就可以了。因为人气过高被黑心公司拆散的意难平p，光是想象这个热度我就要高潮了。王子一直只会给粉丝糖，一直都是完美的，所以才会被看腻。争议！丑闻！悲剧！要给粉丝一些鞭子，才能让她们不逃走啊。”经纪人狡猾地指着赤池，“就像你一样，一直被耀季的光环掩盖，一直被埋没的遗珠。每个粉丝看到你的好时，都会以为自己是你的唯一，顾影自怜地追随你，谁知道是不是只喜欢自以为有品位的自己。在一片金海中，骄傲地挥舞你的红色。哪怕现在你已经能和耀季平分秋色，只要你一直输给耀季，她们就永远不会离开。你的出道将是一场血战，赤潮蔓延吞吃金海。而你的胜利之后，一直活在童话中的公主们就会被一鞭子打醒，为了她们的王子，再一次燃起斗志。王子的粉丝们也会更加狂热地追随他。最后，只会是你们的共赢。等到时机成熟，让你们同台，组个什么复婚舞台，呜呼!”
赤池完全不上经纪人的当：“赢的只有公司吧……”
“是的。”经纪人爽快地回答。“如果不是耀季和你，我们是想把你们组合拆掉的。只留下耀季，让他先去音乐剧部历练，找个更适合的组合重新出道。你运气真好，耀季比公司先意识到一成不变的完美王子开始过气了。不过他这么敏感，也是因为他是最惨的豪车拖破船型的C位吧。总之，公司是不会做亏本的事的。你到底想不想干？”
如果站在和耀季相同的位置，耀季会重新看待自己吗？自己不再是靠蹭他热度上位的bak，而是和他对抗的TOP。如果远离原来的组合，能抛开现在的位的期待吗？
“我试试看。”赤池给了一个暧昧的回答。
“那么，组合那边我们去说。虽然你毕业当天宣布的话，肯定很爆，但是他们的反应很难预测啊。那四个bak对你和耀季都挺有意见的不是吗？可不能让他们扫了粉丝的兴吧？”
“耀季哥呢？”
“他一定会答应的啦。他肯定比你更乐意，因为他是为了人气连自我都可以牺牲的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