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孩子需要格外的关注,这便是我在这里的原因。
今天的最后一组游戏是针对最大的孩子们的,他们有五到六岁。麦克卢汉还在思考对于这些大龄的孩子们是否还要继续实验,因为尽管埃洛伊可以模拟现实,但是迟迟不让孩子与现实接触,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产生不可挽回的后果。
这个游戏叫做“轮流涂鸦”,是更高级的社会运作:和父母配合,按次序每个人轮流画上画作的一部分,直到画作完成。当然在开始前,谁也不知道要画什么,一般来说父母们会给一个引导。这个游戏考验的是孩子的团队协作能力,这是孩子在社会上生存所依赖的最重要的一个能力。
通过游戏,孩子们可以认识到一个人不能主宰太多的事,不然完成的画作不会令每个人满意。孩子们需要学会等待,学会和别人一起完成一件事。我认为“合作”是人类之所以能主宰这个星球的最大秘诀,但这些孩子往往无法顺利完成游戏。
要么是怯懦地坐在一边,根本无法提起画笔;要么是一个人抢过画笔,一直在画布上涂鸦;要么是完全不想与别人合作,自己的创作与父母的创作毫无交集——看来他们根本不明白合作的意思,他们的眼里或许只有自己吧。
作为“父亲和母亲”,我只能用“温暖”的双手抚摸着孩子的头。但即使是这样充满爱意的动作,有些孩子也会逃避,他们不希望别人触到他们身体的任何部位,不然的话就会大哭不止,或者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仿佛这伤害了他们似的。
这是我无法理解的,也是许多孩子真正的父母无法理解的。
“好啦,杰西,你来画上最后一朵小花吧!”我对我那可爱的“女儿”道,她心领神会,在画布左下角的空白处画上了一朵红色的小花。
“哦,对了!”她还觉得不够,又给小花添上了一个笑脸。
即便是我这么“铁石心肠”的人,也感觉胸口升上来一股暖意——好吧,我得承认这不过是程序设定而已。
“好啦,睡前游戏结束了,乖乖上床吧。”为了做这个游戏,今天晚上就取消了睡前读故事的环节——由于孩子的大脑还没发育完全,一般来说,人们并不用全息球来给孩子呈现故事,而是采用最原始的父母讲述的方式。这也是为了不给孩子太多的刺激,可以令他们安然入睡。
啪嗒一声——现实模拟的可真是到位——灯熄了,四周一片黑暗。我睁开眼睛,从接入椅上坐起来。现在我要一个个走入孩子们的房间,从他们的头上取下接入设备。
——他们已经在模拟世界中熟睡过去,他们完全不知道一整天下来他们没有在床上挪动过分毫。当然为了孩子的肢体健康考虑,小白们会给孩子活动关节,以防止身体出现退化。
和模拟世界中完全相反,这里不是热闹而温馨的活动场所,或者什么游乐园,更不是幼儿园和托儿所,这里只不过是一个空旷而冰冷的医院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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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其中除了这些被送来参加实验的孩子外,就没有人类的。我,摩罗智子和小白们看守着这里的一切,当然,还有埃洛伊的接入世界。
这个特制的接入世界是不联网的,它的所有数据都储存在医院本地——恩是的,机房就在曾经的地下车库,在哪里我和拉蒂默曾遇到可爱的大卫先生,不知道他现在究竟在干什么呢?
但恐怕无论他怎么有想象力,也不会想到我这个曾经击败了八号大师的“天才”现在却在做着全职妈妈和全职爸爸的工作!
检查完所有的三批不同年龄的孩子后,我又进入了另一间暖房。那里有更小的孩子,有的还刚刚出生不到一年,麦克卢汉也与他们的父母签订了合作协议——但我真的想不到,他的资助方莫洛克乃至埃洛伊先生居然会同意这个惊人的计划!
“太可怕了,”我记得拉蒂默在最后对我说的话,“我无法理解人们会同意。我无法理解那些父母们的想法,智子……”
当然,我的外形也会根据父母的模样进行轻微的改变,使得这些孩子不会体验到和父母分离的恐惧。
不过因为我每天要进行太多的实验,要记录太多的数据,所以有时候这项工作也会交给小白来进行。小白也经过了莫洛克的改造,使得形象更像一个人类了,它们也配备了人造乳房来消解孩子的恐惧。
我记起来我是怎么回答拉蒂默的:“或许是因为这件谋杀吧?是的,谋杀,已经半个世纪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惨案了,不是吗?父母们产生了恐惧,恐惧有一天自己的孩子也会经历这种事。”
拉蒂默无奈的点点头,然后看着我开启了时间场。
时间流速比例:一比两百;范围:“未来遴选所”;持续时间:未定。
我知道外面的那些父母们肯定已经一天未眠了,而我这里已经过了两百天了——是的,那些孩子们已经度过了两百个在模拟世界中的日日夜夜。
但对于麦克卢汉的未来遴选来说,这些时日还不够长。
等我把所有的孩子都安顿好,我便一个人进入了地下机房,我得查看这些数据,进一步分析它们,以得出初步的结论。
但我第一次感到筋疲力尽,当然不是因为工作量太大的原因——毕竟和几个孩子做做游戏,这算什么大事呢?我只是感到恐惧和悲悯。
我黯然地坐在地上,感觉到地板的凉意缓慢从下往上侵入,就像那个叫做波兹曼的孩子的绯红的血液一般——缓缓渗入我的思维,浸透了我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