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摩罗智子小姐走上舞台的时候,我有一丝兴奋,因为毕竟她是我在学习的对象——当然是从外表上,我身边很多认识的男人都迷上了智子小姐,尽管曾发生过那样离奇而过分的绑架事件,但是大众对于智子的迷恋依然不减。
我甚至都没有去听那个神秘兮兮的人讨论什么电子信号和模拟信号,这有什么重要呢?有什么意思呢?我对于这种理科的东西并不太理解,我在乎的更多是人类的心理。不过这样说来,我的确也应该仔细反省反省我自己的心理了,因为明明知道智子小姐不过是机器人,是绝对没有精神思维的,却一直在关注她。
当然,这都得怪在平衡局上班的席那平日里忽略了我的感受,我有一种想要让他吃醋嫉妒的想法,而这种想法是否能付诸实践就要看我能否变得更加美丽动人了。
但是,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到无奈和沮丧。毕竟又有哪个男人会对已经怀有身孕的女人感兴趣的呢?在我多年的对于人类心灵的研究中,我对于进化心理学这个分支尤为感兴趣。尽管从那个大学里迷恋我的男人那里得到的暗网资料少得可怜,但我还是殚精竭力从其他地方获得了相关的信息。在我这个可能是世界上仅存的对于心理学有所研究的人看来,那些男人喜欢上女人的原因不外乎是为了繁衍自己的后代,而姣好的容貌则能反映出一个女性的身体状况,是否与自己的基因般配,是否能健康安全地诞下后代而已。
我叹了一口气,继续看着舞台上发生的情况。而令我吃惊的是——但或许在看到智子小姐走上舞台的刹那我就应该猜到的,毕竟我曾看过几期白日梦剧场的节目——他们居然要把我这么个怀孕期的孕妇关在这间破破烂烂的剧场里整整两个礼拜!
我感到身子一软,就想倒下去。但是正好有一位健壮的男子冲到舞台那里质问智子小姐,哦对了,还有那个叫做杜达的人,他难道是本期节目的参与者吗?那真是奇怪了,因为后来又走上来了叫做周宇航的女人,看起来满脸皱纹、凶巴巴的样子,看着她的样子我不由得得意起来,因为我还没到这样凄惨的年龄。
后来,随着他们对于情况的进一步阐释,我感到非常疑惑。姑且不说我以前在节目里经常听到的音乐,讨论声音由什么发出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但逃跑已经无济于事了,我看到那些人在时间场的边缘用手用力敲打着,甚至还把一张锈掉的破椅子也砸了过去,但却被无情地反弹回来了。我只能在无聊间听着台上那更无聊的对话,我感到我心里泛起了一阵后悔。
真是的,自己为什么要因为好奇和所谓的“运动”参加这个莫名其妙的真人演出呢?现在我的确见到了真人,不过是一个唯唯诺诺的小青年和一个黄脸婆罢了,虽然能见到智子小姐“真人”,但这也没什么值得夸耀的。现在天色又这么晚了,我本来希望能让席那来接我的——这样也是给他提个醒,让他多注意到我,毕竟我肚子里怀有他的骨肉。但是一旦时间场生成了,那么场内和场外的人就无法接触了,我很清楚这点规则。
唉,如果不是自己这么执拗地要听医生的话——当然,我也是为了反抗着什么,反抗席那对我的不闻不问和理所应当地认为我应该经历十月怀胎的痛苦——那么我就不会沦落到目前这个处境了。
我听着听着终于明白周宇航和杜达的用意了,显然他们是想让我们足足听上两个礼拜的DreamTheater电脑程序所制造出的音乐!我隐约感到自己的肚子异常难受,似乎想要把那顿美味给一下子吐出来了,我心想真是辜负了热情招待的小白的好意。
我用手捂住嘴巴,无奈地弯下腰想要吐。但这时,耳边忽然想起了一个男人温柔的声音:“这位女士,不要紧吧?”
似乎是被这股充满磁性的声音所感染了,我感到呕吐感并不是那么强烈。我抬起头,看到一张沧桑的脸,头发正不羁地披散在脑后,我有礼貌地回答道:“还好,只是有些晕乎乎的。”我继续观察着,看到他的衣着十分普通,甚至有一股廉价感,看来是个生活不怎么如意的家伙。因此,我不由得警惕起来,因为我毕竟是平衡局重要人士的妻子,平日里珠光宝气的,像这样穷困潦倒的男人也的确会常来打我的主意,我马上站起来想要回到我自己的位置上。
但似乎是因为周围的灯光有些炫目,我感到脚底一滑,就要往后摔去。这时,又是那个男人伸出了援手,及时搂住了我。
我脸上一红,默默观察着四周。还好大家都分成了两派,要不是围着时间场的边缘商量来商量去,要不是因为没事做而看着台上无聊荒唐的对话。我马上扶着座椅的拷贝站直身子,摆脱了那个人的手,道:“谢谢。我真的没事……”
“真想不到会出这情况。”他似乎对我并没有太多关注,只是看着舞台然后略无奈的道。看来是我多疑了,因为他的举动和言谈都很自然,不像是对我别有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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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戒备也放了下来,点头道:“是啊,本来是想出来走走,所以选择了这个演出。却没想到……我到现在也没搞明白他们究竟在弄些什么,什么音乐不音乐的,机器还是人类之类的。”
“我正在仔细弄懂,”他的话让我感觉很风趣,“啊对了,您也对DreamTheater这个虚拟乐队感兴趣吗?”
“完全不感兴趣,只是要出来走走。”
“哦,走走。”他让我感到放心的一点在于,他并不逼问我什么,而这点和席那则完全相反,尽管在平日里席那总是对我不闻不问的——当然,这是因为他的工作太忙了——但是如果遇到了他想要知道的情况,一定会追问到底,甚至会想尽办法,有一次还从平衡局弄来了一台脑电波读取仪,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故意骗我的,我为此和他分床睡了好几个月,“尽管我也是来走走的,不过对于这个虚拟乐队的真实演出这种行为艺术很感兴趣。”
“行为艺术?”我对他的话很感兴趣,心中想到了心理学中的一个派别——行为主义,“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看起来相互矛盾的东西,”他指着舞台上不慎被杜达踩坏的全息球道,“既然是虚拟乐队的话,就只是程序而已,就算用全息球这样的设备投射出的形象,也不过是源于人类设计者的设计,并不是那些程序本来的面目。”
“当然,程序是没有人类的形象的。”
“因此,为一个虚拟程序搞一个真实形象,并且在实地演出有什么意义呢?”他紧锁眉头思考道,我感觉这是很陌生的表情,因为我从来没在席那的脸上看到过,尽管他一副忙于工作的样子,但他处理的事情似乎都是重复性的,没有需要思考的地方,但这个人却那么不一样,显得很有……思想性,“而在过去,我想应该会叫这种莫名其妙的演出为行为艺术吧。”
“哦?”我越来越对他感兴趣了,“那么一般来说,行为艺术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在过去。”我刻意将“在过去”这个词说的很慢,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因为根据我的猜测,他也应该是在暗网中看到了一些资料吧,所以才会知道什么行为艺术,尽管我并不知道这个名词。
他似乎有了一丝警觉,愣了一下,然后哈哈笑道:“没事没事,我只是随便说说,没事没事。”然后就转过头继续盯着舞台上的演员。
这让我有些怀疑起来。因为从我一个当世的心理学家的视角来看,他的表情和语言,还有行为都是比较异常的,显然是为了不想提到什么过去才刻意糊弄过去。但他不知道的是,这样反而更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心想我应该和他认识一下,便继续道:“我叫曼蒂,是……目前是一个家庭主妇,您是?”
“哦,家庭主妇。”他回过头来,面无表情,但是语气里似乎有一些不屑,“我叫纳逊尔,是……”
“是什么?”我既对他的不屑感到不满,又对他的真实身份感到好奇,“我猜猜,应该是很厉害的人物吧。”
“为什么这么说?”他的表情扭曲着,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尽管看起来其貌不扬,但是言谈举止都很特殊,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质。”我感到随着我的夸奖,他的表情一会儿变得开心,但一会儿又重新变得不满,“因为只有厉害的人,才会不在乎自己的外表吧。”
“外表?”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的破破烂烂的衣服,“哦,你是指这种外表啊!那么老实告诉你吧,我其实……”
但他还没自报出身份,我就听到台上响起了刺耳又乱糟糟的声音。我不由得捂住了耳朵,心想是不是音箱出毛病了。但举目望去,竟然是那个叫周宇航的老女人突然举着一个不知什么东西,在那里疯狂敲打着,而乱糟糟的声音看似就是从那个上面传到音箱里的。
怎么说呢?虽然和DreamTheater制造出的音乐有些类似,但也有些不同之处。感觉太古怪了,不像是正常的音乐那样。而且速度太快了,这让我的喉咙又充满了呕吐感,感到胃酸正在翻涌上来。
看到我的窘状,纳尔逊先生忙走过来,又关切的道:“曼蒂女士,您到底是怎么了?”
“我,我……”我在考虑要不要说出我是个孕妇的真相,“感觉胃不太舒服。”
“哦,您怀孕了吗?”他突然这么说道,简直让我吓了一跳。因为我还怀上没几个礼拜,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来。
“是……是的。”我只好这么说,“你怎么知道?”
“在一些小说中看到过孕妇在怀孕初期会孕吐的情况。”
“小说?”我似乎没有听过这个词语,不过医生也确实提醒过我这一点,我当时可并不详细,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但真的自己体会到了,才觉得难受无比,“的确,但最近不吐了啊,怎么又来了。”
“看来是毫无规律的,所以生小孩的孕妇真的不太容易啊。”我感觉他可是相当细心,因为马上就从口袋里找出了一瓶水,想要给我喝下,但我看到那瓶水瓶身上面脏兮兮的,马上摆摆手说自己没事。
“哦,不用了,纳逊尔先生,我现在好多了。”他收起了那瓶脏兮兮的水,但目光依然放在我脸上,我感到有些尴尬,便指着台上那长条形的东西道,“你知道那是什么吗?这个周小姐手上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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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但听起来闹哄哄的,让人心绪不宁。”
“是啊,真是讨厌的声音。”我感到现在的确好多了,这也有纳逊尔安慰的功劳,“难道真的要一直呆下去?”
“我想……”他突然面露沉思的神情,甚至闭眼盘腿坐在了地上,“让我想想。”
我有些着急:“纳逊尔先生,现在地上很凉呢!”
“不,我只是在做冥想。”
“冥想?”
“是的,能激发人脑的潜能,是一种心理上的仪式。”
“心理?”我感到非常惊讶,因为这个其貌不扬的人看似竟然能知道心理学上的事情,“您是说放松人的心理吗?”
“是的,然后想出一些前所未有的方法。”
“前所未有……”
“是创造,”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诡异的微笑,“很多人现在都没有创造能力呢,无论是做节目还是写小说。”
“对了,到底什么是小说呢?”我听到他第二次说出这个令我陌生的词汇,不禁问道,“而且……看来你也很懂心理学?”
“哦,心理学?”他睁开了眼睛,“这是一个作家必须要懂得的学问,但是相关的资料实在是太少了。啊您,曼蒂小姐您也知道心理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