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则琛的话并没说，昨天晚上的宴会，唐灵飞确实跟莫洛斯在午夜的时候，一同离开了宴会厅。
“唐，你打算带我到哪去？”
莫洛斯问，他已经跟着唐灵飞上了两层楼了。一座又一座被摩挲得比光滑的雕花的木楼梯，和越来越幽深和昏暗的走廊，让他停住了脚步。
唐灵飞微微一笑，说：“放心吧，我有礼物要送给你。”说着微侧了一下身，说，“请吧，就在前面了。”
莫洛斯一推开门，就呆了一下。这是间很古意的屋子，布置得十分精致，床上挂着的月白色帐帘还绘着水墨的荷花。若隐若现的帐帘之下，有两个少年，正一丝不挂地蜷缩在床角，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惊惶地望着进来的人。
这两个少年，都十分纤细，皮肤又白又嫩，看起来就像两个中国瓷人儿，又是精巧，又是柔弱。莫洛斯盯着看了片刻，回过头再看唐灵飞，脸上的表情那是一个“又惊又喜”，脱口而出：“唐，你从哪找到这么像……”
他说了半句，便住了口。唐灵飞脸上挂着抹很淡的笑意，略微朝莫洛斯点了一下头，低声说了句：“请自便，有什么吩咐就按铃。”
他说了这话，就走了出去，随手把房门带上了。他在门口略站了片刻，就下了楼。
这天晚上，唐灵飞也没睡。第二天上午，莫洛斯“心满意足”地来找他的时候，唐灵飞正在面对花园的露台上喝茶。
莫洛斯朝园子看了一眼，似乎很欣赏这白雪红梅的景致。他走到了唐灵飞的对面，笑着说：“唐，愿意请我喝一杯茶吗？”
唐灵飞淡淡一笑，雪光掩映下，他的容貌倒像是比梅花更清艳几分。只是他眉梢眼角，那份藏不住的萧索寂寥的味道，让莫洛斯的眼光留意地多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
“当然，请坐吧。”
莫洛斯拿起面前的那只空的青瓷茶杯，托在掌上仔细地欣赏了片刻。“哦，唐，你还会给我多少惊喜呢？”
唐灵飞微微牵了牵嘴角，没说什么，只是亲自把茶斟到了莫洛斯的茶杯里。莫洛斯端着茶杯，轻轻地啜了一口，赞赏地望着唐灵飞，说了一句：“唐，你的家，你的花园，你用的东西——这些都跟你再相配不过了。”
唐灵飞笑了笑，说：“如果你不见笑，这茶叶就当作是送你的一点薄礼吧。”
“唐，我真是太感谢你的招待了。我在想，我应该怎么回报你呢？”莫洛斯笑着说。
唐灵飞端着茶杯，唇角带着个淡淡的、遥远的笑容，眼光却停留在园里开得正盛的梅花上。“哦，拿中国人的话说，这只是在尽我的地主之谊，应该的。”
莫洛斯微笑，站起了身，朝他伸出了手。“很好，那我就不再多说了。唐，我很高兴能跟你合作，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合作愉快——也许，还有下一次，再下一次。”
唐灵飞的眼睛亮了一下，他又迅速地把这亮光压了下去。他回握了一下莫洛斯伸出来的手。“谢谢，我想会的。”
他想收回手，莫洛斯却握着他的手，没有放开。唐灵飞一楞，莫洛斯看着他的眼睛，缓缓地说：“唐，我还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唐灵飞扬起了眉。“哦？”
“我派人去调查，陆的情人究竟是谁。可是，我一所获。”莫洛斯笑着说，“你能告诉我答案吗，唐？”
唐灵飞的脸色，微微地变了一下。他的眼睛，更黯沉了几分。“不，很抱歉，莫洛斯，我不知道。”
莫洛斯叹了口气，礼貌地松开了他的手。“唉，你们中国人，真是比斯芬克斯的谜题更神秘莫测。既然如此，那就到此为止吧。再见了，唐。”他又含着笑瞥了唐灵飞一眼，说道，“开心一点，这个世界上，美妙的事多着呢。你这么美的人，不适合这么愁眉苦脸。”
他朝唐灵飞略一躬身，随着管家走了出去。唐灵飞望着他的背影渐渐隐在客厅的阴影里，把自己手里的青瓷茶杯，慢慢地反转倾了下来。剩下的青碧的茶水，一滴滴地滴了下来。
“美妙的事？什么是美妙的事？……又有什么，能让我开心呢？……也许……”
这时候，管家进来了，低声地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唐灵飞听了，淡淡地笑了一笑，说：“带他进来吧，然后你们都下去，不用留下了。”
管家退了下去，唐灵飞把那个茶杯，又轻轻地搁回了桌上。他的眼睛，怔怔地望着满园的梅花。
“也许，能让我开心的事情……也不过是这样罢了。有什么意义呢？……”
陆则舟的卧室里，仍然缭绕着那股让人晕眩的香气。那个淡绿色的香炉升起的烟雾，在袅袅地上升，绕在床边不散。
陆则琛直接走到了床边。陆则舟被他开门又关上的声音惊醒了，已经坐了起来，眼睛睁得圆圆的瞪着陆则琛，脸上的表情还带着点儿茫然。陆则琛冷笑了一声，拎着他的衣领，就把他从被窝里拎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