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自己不是差点被那个男人——不,是那头野兽,劈成两半么,留下再难看的伤都不奇怪。
唐灵飞想从那张肮脏的床上坐起来,但身体早就不像是自己的了。
一瞬间,他的脑子里飞出了数的念头,但又在看到站在陆则琛身边的人的时候,这些念头又一下子像是阳光下五彩的水泡,全都碎掉了。
陆则琛身边站着两个极美的少年,都是修长秀丽,肤色白皙,长黑发,多少有点唐灵飞的影子。
一个穿的是深色的紧身猎装,另一个穿的是黑色绣金的长袍。
这种地方,自然是陆则琛平时不会来的。军妓住的地方,黑暗,污秽,潮湿,隐隐约约地,让陆则琛想起了什么事。
像是一个梦。
在梦里,他也来到了同样污秽,黑暗,潮湿的地方,沿着台阶上来。有人躺在床上,一只手力地从床沿垂了下来……
陆则琛注视着唐灵飞。
他知道自己不该来,也知道自己不该发脾气。话是自己出口的,一旦发生那种情况,就按他的吩咐处理,不必再向他汇报。
“不想再听到这个贱货的事”,这话是他自己说的。
但是陆则琛大发雷霆,差点拆了唐灵飞曾经住过的那座小楼。发作了一通,陆则琛也觉得趣,回到家里,也不知道是不是觉,看着练功房都觉得有点冷冷清清的。那些开着的黄色的花,看起来都显得可怜兮兮的。
短腿的苏格拉底爬不上露台,在那里打转。看到陆则琛来了,就过来抓他的脚。陆则琛想起了唐灵飞走的那天早上,苏格拉底也围着唐灵飞打转,想跟着出去。
唐灵飞抱起了它,笑着说:“今天要去打猎,不能带你啦!你这么笨,带你骑马一定会摔的。回来给你糖吃,乖乖的呀。我晚上就回来。”
那天清晨的唐灵飞,是真的很动人。一身墨绿色的骑马装,更显得肤色晶莹,整张脸都像在发光,眼睛也亮晶晶的。那只绿眼睛,宝光流动。陆则琛抱他上马的时候,手碰到他腰臀结实美妙的曲线,也忍不住心动。
苏格拉底还是不死心,继续往露台上跳。它脖子上戴着的蝴蝶结都歪了,上面坠着个桃心的坠子,摇来晃去。
它自然不知道,唐灵飞是不会回来了。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陆则琛突然地觉得一阵刺心。他也诧异着,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总觉得好像心里少了些什么。
他新买回来的两个少年,刚踏进练功房一步,陆则琛怒喝了一声:“出去!”
那两个少年身高相仿,都是长黑发,连面貌都有些相像。被陆则琛这么喝斥,都有些害怕,低了头退了出去。
陆则琛冷冷地说:“不准进这里来。”又拍了一拍缩在脚边的苏格拉底的头,“也不准招惹这只猫。”
苏格拉底最喜欢就是被人摸毛,立刻粘在了陆则琛的脚边,一个劲地叫。陆则琛叹了口气,把苏格拉底抱了起来。
“我知道,你想你主人了。”
但是,留在陆则琛脑海里面的,仍然是唐灵飞以前的模样,骑在马上,被自己吻了一下,飞红了脸,几乎像个孩子。
陆则琛现在根本都认不出床上那个赤身裸体,长发纠缠成一团的人了。
他皱了一下眉,走了进来,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了。唐灵飞怔怔地看着他,陆则琛也看着他,看了半天,笑着说:“灵飞,在这里还习惯吗?”
那个穿猎装的少年,坐到了陆则琛的大腿上,乌黑的长发就垂在陆则琛的脸侧。唐灵飞还是怔怔地盯着他们看,这时候,好像有什么遥远的记忆,从他的脑海里闪过,一闪一闪的,跟过电影一样。
那个自己,那个曾经也神采飞扬的自己,已经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大概是被陆则琛一刀刀切成碎片的。
唐灵飞的手指抽动了一下,他的指甲,划过铁制的床架,划出一道尖锐嘶哑的声音。
穿黑色袍子的少年,走到了唐灵飞身边,低下头对着他看,看了半天,回头对陆则琛说:“主人,您以前看上的,就是这样的货色?”
陆则琛笑了笑,这话不好听,他倒也不以为忤。“以前他还真是尤物。玩到不能玩了嘛……”
坐在他腿上的那个少年,在他怀里扭了一下腰,甜甜地说:“主人,那到我们不能玩的时候呢?”
“不是人人都像他那么讨人嫌的。”陆则琛淡淡地说了一句,瞟了一眼唐灵飞。唐灵飞就跟个木头似的,这反应,谁都不会满意。
站在唐灵飞身边的少年,眼里闪过一丝恼怒,扯着唐灵飞的头发,把他面下朝地摔到了地上。
这一手相当漂亮。
陆则琛笑了一笑,说:“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