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想不到,同村的人甚至都无法接受付婆子跟他们出现在同一间庙里。佛祖都能说众生平等,我佛慈悲。道家也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的平等和一视同仁。可信神信佛的村民,却接受不了被辱骂非议了数十年的付婆子走出来。俞非晚加重了力道,强硬的扶起了付婆子。付婆子脸上的淤青比她通过老太太视角看到的更多了。“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是要斗殴吗?”俞非晚冷眼扫向了围观人群。不少人低下了头,这些低头的都是与李兰和老太太相熟的。“你个小女娃娃胡说什么呢?”“村里的老老少少谁不知道付婆子就是个罪人还是个扫把星,要不是村里好心让她住在村北头,早就该把她撵出去了。”“她不老老实实待着,还非要在这大喜的日子里出来烧香。”“这庙,都被她弄脏了。”“我们也不是非要为难你奶奶和你妈,是他们非要护着付婆子。”“听我一句劝,有多远离多远,再找个风水先生驱驱邪,要不然倒霉一辈子。”说话的人,理直气壮,义正严辞。就好似是高高在上能断人生死的神官。可就算是阎王爷和判官,也得按生死簿办事。反倒是这群吃五谷杂粮的人,红口白牙就能化作利刃,决断生死是非。“她要有罪,公家能把她放回来?”老太太气狠了。“谁知道她是不是用了什么脏手段。”人群中有人不服气“反正她害死了全家人是事实。”“这闲事,你们家也别管。”“总不能因为付婆子一个人,害了全村人吧。”“大年初一烧香,都是求来年风调雨顺家人健康平安的,她带了晦气,冲撞了神明怎么办?”俞非晚嗤笑,付婆但凡有她们口中的一分神通,也不至于被欺负成这样。“来之前,我报警了。”付婆子和老太太的情况都算不得好,不能耽搁。人群先是安静,后又一阵慌乱。“你们不走,就跟着付婆子和我奶奶一起去做伤情鉴定吧,该赔钱赔钱,该道歉道歉,咱们看看警察相不相信你们口中那一套。”欺软怕硬,人的劣根性。“你这女娃子嘴这么厉害,以后都没人敢要。”“好心话你们不听,就等着倒霉吧。”你一言我一语,都是风凉话,但还是三三两两的离开了。“大伯母。”俞非晚猛的出声喊住了想趁机溜走的王琴秀。王琴秀:……接二连三的嗤笑和打量,让王琴秀无地自容。“大伯母,奶奶被推倒,你都不闻不问吗?”俞水山弯腰将老太太背起来,俞非晚和李兰搀扶着付婆子,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到了家中。全程,付婆子都在失神的重复着那一句话。林海宏与王琴秀面对而立。“妈,您恨奶奶?”林海宏问的直接。“就因为奶奶给您立了两天规矩,又暂时让您搬到了窑楼,所以,您恨她,恨婶娘?”王琴秀支支吾吾“我就是怕被牵连,主要是怕影响你。”林海宏蓦地笑了笑“妈,那我该不该恨您?”“从九岁到现在,您虐待了我一千多个日夜。”“婶娘该不该恨您?”“她帮了您那么多年,任劳任怨,您想害她身败名裂。”“奶奶该不该恨您?”“妈,我以后再也不会帮您说话了。”林海宏的大脑再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醒冷静。“海宏,妈真的是为了你好啊。”王琴秀挎着篮子,连忙跟上林海宏。“妈,您还是想象怎么跟爸解释吧。”“您的解释,爸会听。”“可是,不管爸爸和小叔之间的关系多别扭,他对奶奶是孝顺的。”林海宏甩开王琴秀,快步回到家中。王琴秀踌蹰不已,思量片刻,眼中景光乍现,终究还是没跨入青砖瓦房的小院,反而
快步回到了窑楼。她已经想到了办法把海宏接到身边。她的话不重要,那要是涉及到海宏,青山亲自出面呢?……回到家中,俞非晚当即催促林海宏和俞萍去学习。“学,往死里学,现在就学。”俞萍揪了揪俞非晚的袖子“很严重吗?”林海宏也是一脸的不明所以。“学习半个月,我们离开村子,去县里。”“不行,就直接去市里。”“城市越发,包容性越强。”“跟他们硬掰扯那些玄乎的东西没有用,只有我们的日子过的红红火火,让他们只能仰望羡慕,诛心的言论才会无人信。”“咱们既然已经决定将付婆子拉出深渊,那就不能再半路松手,她会死的。”“村里,已经不适合住下去了,只适合以后衣锦还乡。”“咱们过得好了,世界上好人也就多了。”“这不是逃避,这是战略性撤退,这都是革命经验。”俞非晚已经决定了。发挥高考精神,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把大把大把的积分握在手里,手头自然也就宽裕了。林海宏有些不理解,学习和搬迁之间的必然关系。俞萍点点头“学,现在就学。”嘱咐好林海宏和俞萍,俞非晚去西堂屋看老太太和付婆子。俞非晚兑换了一些活血化瘀消炎止痛的药物。“奶奶,过了元宵,咱们搬家吧。”“好不好?”“咱们把地租出去,反正爸爸也要做手术还要休养,您年纪也大了,种地也有心无力。”三年前就删除了土地不得出租的规定,土地使用权可以依照法律的规定转让。同年又活动,国家依法实行国有土地有偿使用制度,土地使用权可以依法出让、转让、出租、抵押。所以,并不违法。“付奶奶这样,咱们也总不好丢下不管。”“好人应该有好报。”“去了县里,萍萍和鹏鹏也能有一个相对好的受教育环境,爸妈也能做些小买卖维持生活。”俞非晚知晓,说服了老太太,就等于卖出了成功的一大步。“那海宏呢?”“海宏的爹妈还在村里。”老太太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