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墨与裴路考上了同一所大学,不同专业。
去报道路上的公交上,裴路首次邂逅了他的前女友:
当时只瞅了一眼,就令这二货的眼珠子不能挪开,待他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却又开始脸色绯红,目光游移,估计是在思考俩人的重孙子该叫什么名儿。
对此,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洛墨有种我家野猪初长成的欣慰感,便寻借口接近了小姐姐,帮裴路要到了联系方式。
裴路也没有辜负她的苦心,很快就与小姐姐打得火热,然而洛墨却发现这货根本没点B数,都谈上恋爱了,还依旧像高中那时候一样、隔三差五约她出来玩耍,丝毫不顾及女性的敏感心理,
于是洛墨只好语重心长地跟这二货陈清利害,并勒令他每次约饭、甚至每一通电话都必须要和他女友报备,做不到咱们就互相拉黑——
这不是矫情,这是原则。
然后,两人之间的联络频率就开始大幅减少,甚至整个大二学年都没见过面,只通过微信聊过几句。
直到今天。
“……变漂亮了啊,你。”
憋了半天,裴路才憋出这么一句。
当两个人形影不离时,很难发现对方身上的变化,所以一直以来,洛墨在裴路心中的形象,还是高中那个戴眼镜的贞子,甚至气质方面还不如人家,毕竟贞子可没有整天偻着个肩、活像个受气的马里奥蘑菇。
但现在不一样了,看着洛墨如今的模样,裴路都不禁想整两句洛神赋:
仿佛兮若……
……若什么玩意儿来着?
总之,就那个意思。
也就在这一刻,他才终于恍然:
原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清洛墨完整的长相。
“切。”
对这种毫无水准的恭维,洛墨的答复仅仅是伸出指尖,一挑刘海:
“爸爸一直都是这么漂亮,没办法,天生丽质难自弃。”
“……”
裴路想怼她两句,却又说不出口,可要是顺着她来吧,却又感觉自己输了,只好憋屈地灌了口酒。
他此刻不禁怀疑起自己来这的目的:到底是来找哥们排解情绪的,还是来继续受气的。
看在她是漂亮妹子份儿上,咱忍了。
然后,他又发现了一个进门时忽略的点。
“哎,你眼镜怎么也摘了,近视治好了?做的激光手术?”
问话的同时,裴路顺便夹了个饺子。
呼……烫!
但是真香!
“我本来也不近视好吧,”
洛墨抓起一串肉筋,一撸到底:“那副眼镜没度数的,纯粹用来挡脸。”
“……还有这种操作?”裴路愣了,“我靠,你高中三年图什么啊,难不成想玩个套路,三年不鸣一鸣惊人?”
“可俺寻思……毕业那天宁也没鸣啊?”
“嗨,”洛墨无奈,“没想那么多,当时就是自卑。”
“你这长相还自卑,那别人还活不活了。”裴路无语。
“我特么哪儿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
洛墨跟裴路瓶子碰了一下,自顾自灌了口酒,叹了口气,感慨道:“所谓成长吧,就是不断发现昨天的自己是个傻缺的过程,而当你发现她是个傻缺了,也就不再能理解她了。”
“真理啊兄弟!”
裴路苦笑:“墨儿啊,我现在就感觉吧,我在我人生的前二十一年里,就是个特大号的傻缺二B脑残,无人超越的那种。”
“谦虚了,”洛墨乐了,“放心啊,以后也是。”
“……你大爷的,就知道补刀。”
不知为什么,当这句“你大爷”脱口而出后,裴路感觉屋里的气氛变得轻松多了,又回到了他原本熟悉的模样。
物是人不非啊,挺好。
“对了,怎么没见你家大肥肥,睡着了?”
大肥肥是洛墨上小学时收养的猫,一只胖橘。
洛墨安顿下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将它接了过来。
这家伙不拆家,不捣蛋,也不怕人,就是嘴馋,总是喜欢乱叫唤要零食吃。
洛墨开心的时候,它会跟着一起呼噜,洛墨难过的时候,它也会低声安慰。
总而言之,是只好猫。
“死了。”
洛墨语气平静,表情更加平静:“一周前死的。”
回想起来,那就像是稀疏平常的一天,大肥肥一反常态地没有lang叫,而是卧在洛墨的枕边静静等着她醒来,然后跟着她揉眼睛,刷牙,洗脸,吃早饭,直到她坐在电脑桌前,
然后奋力一跃,却没跳上洛墨的腿,而是摔了个屁股墩儿。
洛墨本来想笑,却忽然察觉到了什么,脸色有些苍白,轻轻起身,慢慢抱起一声不吭的大肥肥,坐在了沙发上,缓缓拍打着它,直到它安然入睡。
就这样,洛墨一直陪伴着它,从清晨到夜幕时分,直到最后,大肥肥停止了呼吸。
“无忧无虑活了十多年,没有死于三高,也没有死于猫瘟一类的……呵,算是喜丧了吧。”
洛墨这样解释着。
或者说,这样说服着她自己。
“好了不说这些了,”她摇摇头,将沉重抛诸脑后,努力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我们来聊点开心的吧,详细说说呗,怎么分的?”
“……这让你很开心吗?”
“也就一般开心吧。”
“损塞。”
裴路呛了她一句,灌了口酒,开始组织语言:“其实不算复杂吧,就是有一天,她和她老妈通电话,说了我俩的事,当时我就陪在她身边,然后她老妈知道了就非要跟我聊两句……”
“呵,当时我的脑袋激动得都快成为一摊浆糊了,结果完全不是我想的那样,人家是来谈钱的,根本不是来谈情的,一张嘴,就是这个数。”
他冷笑着伸出一只手掌:“墨儿啊,你猜,这是什么意思?”
“五十万彩礼。”
洛墨一脸蓦定。
“你怎么知道?”裴路愣了。
“这还用问,也不瞧瞧你前女友是哪儿的人,那是人老家的传统。”
“好吧,”裴路也不纠缠,继续道,“当时我都傻了,五十万啊墨儿,我他妈上哪儿偷去啊我。”
“然后你俩就掰了?”
“当时没掰,但是大吵了一架,我问她听谁的,她说她听她老妈的,老妈养她一辈子不容易……真是艹了。”
“后来呢?”
“后来,”裴路摇晃着酒瓶,“人家估计是嫌麻烦,直接跳过了‘掰’这一步,去找下家了,哈……”
他举起酒瓶,一饮而尽。
“两年多的感情,就他吗是个笑话。”
“下家找谁了?”作为好朋友,洛墨表示撕伤疤就一定要撕的彻彻底底、鲜血淋漓。
“不认识,”裴路眼神里透着颓废,“可我见过他的车,一辆宝马五系,就停在宿舍楼后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