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混蛋拍着他的肩膀:“你心思不要太重。咱们都只做咱们够得着的事你看,想太多啦,就发噩梦了。”
“是不是要有座桥他们才能过来黄果过了江才好回家。对了,纸船,我们扎很多纸船,老人说他们坐着纸船也可以回家。”
死混蛋:“我哪里知道。”
“你家里不是招魂的吗你妈说得对,你没有魂根,活人碰上你都不得安宁,别说死人可你至少会。告诉我们怎么做就好啦,为弟兄们做点什么呀。”
死混蛋:“你们还真就信啦那是骗楚汉卿的,我要保命啊,我只好说点似是而非的你要大喊大叫铁血卫国他倒不信了,他自己就喊炸了,他又什么都不信什么都不信,人会枯的譬如说你于是他信这些似是而非的。”
“你看得见死人”
死混蛋:“骗你们的为哄你们从滇国走回来,我是三十六计全使上啦你们也是,该信的都不信,干嘛又信这样虚幻的东西”
滚啦愣了会儿,把他搭在肩头上的手,重重的推开。龙纹疼的龇牙,但滚啦毫不内疚。
死混蛋:“他们过得好吗”
“虚幻之说,无稽之谈,哪来的好坏。”
死混蛋:“我不想他们,我得活,不敢想,可是,有时候,猛的一下”
他涩在那,眼眶里猛的一下充盈了泪水。
“很不好,他们都回不了家。”
死混蛋:“纸船真的有用”
“假的。我编出来的,为了不让你把你活见鬼的妙计说给楚汉卿。”
死混蛋:“真的,对你来说,就是真的。真对不起,你跟人都没说,你以为能跟我说你已经死过一次,我没有。我没资格跟你谈这事,你只好憋在心里,它是只有你才有的经历我又让你失望。”
“假的。别信这种不该信的东西。你豪情万丈,视往日如粪土,只管去做你的吧。你不会枯的,记得,回头学学叠纸船,以后多为我们叠几个纸船。”
也许滚啦只是感伤而不是恶毒,但这句话比任何话都恶毒地戳伤了他,滚啦感觉到搭在他肩上的手震动了一下。然后他转过身,用手上缠的绷带擦掉一滴泪水。
他起身去继续沙盘上的战争。滚啦跟着,沉默,再也不想就此事说什么。
死混蛋在这静得像是无人的巷子里,不由自主地向每一个最静寂的角落张望。
他似乎一路都在寻找,一双看着他他却无法看见的眼睛。紫悠清楚地看到他后脖梗子上每一根竖起的汗毛。
当千万人的生死全系再他一人身上之后,胜利荣耀生命,哪个更重,军官的生命与千百士兵的生命,谁更重。那些死去的,受难的,被折磨的人,都是他的一个决策带来的。这样的重量,他紧绷的弦受的了么。
生命的重量,若是不去看一眼,不足挂齿,重不过一两,但若是不经意看见了,又不经意看清了,那千斤的重量都不够。龙纹,李尔滚他们,便是那种经常再看见与看不见之间反复横跳的人。
紫悠很想告诉他,别怕,死人的思念像潮水一样涌来,全是思念,像我们对他们一样,只有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