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静寂了,大概都被对面编的词吓住了。
滚啦呸了一口:“无聊。”
阿白:“文理不通。”
“东西两岸,统统的撑的。”
阿白:“十三点。”他还要给我解释:“十三点就是捣浆糊的傻瓜嘛。”
“两边都十三点。那你就是个十四点。”
阿白便立刻警惕地看着滚啦。
“我至少是个十三点。”滚啦连忙友好地看着他:“我是想起我犯傻的时候。你不知道我多傻,对面扔来汽油弹时,啥都糊啦,我还划火柴。”
阿白确定滚啦并无恶意时便绽放笑脸:“我是十三点。我我”
他居然还要想他什么时候做过傻事,滚啦善意地提醒他:“不用想。多啦。”
阿白便几乎有点雀跃地:“对,多啦我从小就十三点,小时候爬电线杆子。手扎钉子上啦,我不敢拔,就挂在那等大人来等了半个钟。后来我爸问我你就那么能忍痛我其实是怕痛,怕那一下痛。嗳呀,我现在说起来还打寒战。”
他们就笑了,笑完沉默了一会。
“十三点就是傻瓜的意思对吧”
阿白:“嗯。”
“我真想做傻瓜,我真想活回去。”
阿白:“我也是。”
他们又沉默,这回的沉默被横山一声鬼叫打破了,那声音响亮到这种地步,它只能是用一个大扩音喇叭给嚷嚷出来的,“小鬼子,听好喽兔子耳朵树起来,爷爷给你好听地”
滚啦吓了一跳,横山的家伙们是楚汉卿的主力团,他们会因任何辱及楚汉卿的话语抓狂,但他们整到这个地步也实在让人瞠目结舌了:两个兵从那边的战壕里蹦了出来。如其说是护卫不如说是端个架子,然后蹦出来的是那个喜欢卖肉的脱了上身的小四眼儿何光,丫什么武装也没有,又光了膀子,背着他的手风琴。丫开始拉手风琴的时候他的一个死党把一个大喇叭举到他的嘴边。
何光开始唱,滚啦忽然发现他们中间居然有如此之多的快板诗人。
“连山,连山,年年受伤挖洞,挖洞,老鼠勾当过江,过江,死个透僵”
他还要拉出一个极长的旋律,拖个大尾调:“全窝耗子死光光,个个撂在王八滩”
滚啦“噗哧”一声,连望远镜都滚落到地上了。阿白把另一副望远镜贴在眼眶上,张开的下巴要合不上来。
“这个”
阿白:“十三点”
泥蛋腾腾地跑过来,一脸受了大惊的架势,“主力团主力团打旗语,要,要联合”
“我们能跟他们联合什么”
泥蛋:“那个”他也不知道怎么说清主力团居然打算联合的内容:“那个”
滚啦站在壕沟的尽头,阵地上的渣子兵从这厢排了开去,排到看不见的壕沟拐角。他瞪着阿白,阿白肩膀以上探在壕外,拿望远镜盯着横山上的旗语。
“好了没有”
阿白:“好了没有他们也在做准备”
滚啦差点就把个手挥下去了,气得直骂:“你个死十三点,要利落点”
这回再叫阿白十三点就没刚才那么融洽了,他多少有点受伤地看一眼,但总还是把注意力集中在望远镜上。
滚啦确信此战源于祭旗坡和南峰穷极无聊的骂阵,但因辱及楚汉卿而迅速升级。到了这步田地,已经与楚汉卿再没半点儿关系,它只是一群背井离乡的家伙在这里做郁积已久的渲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