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寒声上午说要结婴,下午整个应煦宗都知道了。元潜和乌百里听闻后差点一口茶喷出来,赶紧来找夙寒声问情况。夙寒声恨死崇珏了,但应见画在外面虎视眈眈,他又不敢离开佛堂出去找揍,只能忍气吞声赖在崇珏住处不走了。元潜两人都畏惧世尊,但还是硬着头皮过来求见。夙寒声赖叽叽地将两人迎进来,躲在佛堂外的长廊下叽叽咕咕。崇珏正在闭眸打坐,暂时顾不得他们。夙寒声一见到元潜,立刻扑上前去掐蛇脖子:“都怪你的馊主意!”元潜:“……”元潜比窦娥还冤:“等会再掐我,你和我们仔细说说,你是怎么‘试探’的?”夙寒声垂泪,一五一十地说了。乌百里在旁边欲言又止,大概又想阴阳怪气几句,但见夙寒声蔫得不行,只好强行忍了回去。“元宵糊涂啊!”元潜恨铁不成钢,“你编理由起码得编个实际点的。结婴这种事怎么好随便开口,你万一真的结不了婴,要如何圆场啊?!”夙寒声抓头发,恨恨道:“什么万一,我要是能结婴那才是万中有一的奇迹。”元潜和夙寒声面面相觑,犹豫半天,道:“要不……”乌百里没等他说完,直接冷酷无情道:“你别再出馊主意害他了。”元潜:“……”元潜干巴巴道:“这……这出主意的事儿,哪能叫害啊?”夙寒声垂死病中惊坐起,一把扣住元潜的手,冷冷道:“无论什么主意,先说出来我听听看——事已至此,我要是再试探不出来,那我这婴就白结了。”乌百里:“……”你也没结婴啊。元潜立刻来了精神,干咳一声,道:“你不就是想知道世尊待你有没有情谊嘛,昨日他烧你庚帖,你觉得是吃醋,那何不再用这个法子试一试?”夙寒声迷茫:“我……我再找个人做合籍庚帖?”元潜噎了一下,没好气道:“你可别自己瞎弄了,听我的,你就这样……”***应煦宗少君夙寒声十七岁时才炼气,如今刚及冠便要结婴,这一天大好事让常年喜怒不形于色的谢识之都高兴不已,特意让弟子去敲响一百零八道钟声,告慰列祖列宗。夙寒声听着那钟声,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结婴结婴,结个屁的婴。夙寒声送走元潜乌百里,垂头丧气地回到佛堂。崇珏已经参完禅,正在那端坐着泡茶喝。——他一天也没多少事,不是念经就是泡茶,夙寒声只是看着就觉得无趣得很。崇珏见他回来,随意朝他一招手。夙寒声还在惦记着结婴的事儿,臭着脸坐在他身边,捧着茶直接一饮而尽。之前崇珏烹茶还会忧心夙寒声毛手毛脚烫到自己,推过去时还会用灵力将茶弄冷些,这回八成是太久没见夙寒声,还没来得及记起这茬,夙寒声就熟练地将茶入了口。就见夙寒声喝茶的动作一顿,哆嗦着爪子将茶杯放下,眼圈已被烫红了。“呜……”崇珏这才陡然想起,赶紧倾身而来:“烫着了?”夙寒声嘴唇被烫得殷红,差点要在原地蹦起来,他呜咽着拂开崇珏的手,吐着舌头不住吸气。太倒霉了!刚及冠就流年不利,不是说只有本命年才会倒霉到喝凉水都塞牙吗?夙寒声不知是被烫得还是气得,眼泪都要落下来了。这时,一只手从旁边伸来,轻轻扶着夙寒声的侧脸让他转过来。夙寒声迷迷瞪瞪地一转过脑袋,就见崇珏不知何时已坐在他身边,正垂着眸探查他被烫得通红的嘴。世尊太过有佛性,满身禅意让人望之也觉得是一种亵渎,久而久之便让人忽视了他的相貌。此时堕入人间的男人俯身而来,几乎将夙寒声半个身子笼罩,那五官面容几乎带有一种带着寒意的攻击性。崇珏不知查探到了什么,微凉的手指在夙寒声烫得通红的唇角轻轻一抚。明明气势凛然,说话的语调却是温和,让人生不出反抗的心思。“张嘴。”夙寒声呆呆看着他,不受控制地顺着他的话微微张开唇缝。随后,崇珏伸手将一个冰凉的东西放在夙寒声唇间,如玉似的手指轻轻一推,刚刚凝出的冰块囫囵滚到夙寒声唇舌间。
夙寒声“唔”了声,舌尖轻轻动了下,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口中的冰。刚才还烫得恨不得扬天喷火的口中温度瞬间降了下去,被烫疼的地方也一点点被冻没了知觉。崇珏还在看他,轻声叮嘱道:“含一会就吐出来,别被冻得没味觉了——萧萧?”夙寒声微仰着头,注视着男人俊美无俦的五官,眼睛都不会转了,好半天才含着冰块,含糊地道:“我……我想合籍。”崇珏正在给夙寒声擦唇角,闻言动作一顿。“什么?”“合籍。”夙寒声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我不想一个人待着,我想明年一出师就合籍。”崇珏沉默了一会,低声道:“你还小,你大师兄都未有合籍的打算,修士年岁数百年往上,不必急于一时。”这个回答太“尊长”了。夙寒声不高兴地道:“可若不是戚简意狼心狗肺,我肯定也会在今年合籍,年岁什么的又不代表什么,我有真情呀。”崇珏收回手,淡淡道:“你对谁有真情?”夙寒声脑海中蹦出元潜教他的那些话,自己先打了个腹稿,深吸一口气,正色道:“我同窗乌百里——他相貌修为都不错,又稳重又贴心,可靠死了。”崇珏:“……”二十多岁的小屁孩,先不说稳重在哪里,就说贴心……将夙寒声一怼怼个跟头的毒舌,哪里贴心了?但见夙寒声一副信誓旦旦非他不娶的架势,崇珏只好点点头:“嗯,你喜欢就好。”夙寒声:“……”夙寒声打死都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眼眸都瞪圆了。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完全不按照元潜教他的后招,直接冷冷道:“元潜也不错,蛇族呢,我最喜欢蛇族,夏日抱着睡觉肯定舒服极了。”崇珏:“嗯。”夙寒声更气了:“乞伏昭也好得很,可会照顾人了!”“嗯。”夙寒声要气得头发竖起来了,“呸”的一声将冰块吐出来,冷冷道:“我都喜欢怎么办,叔父你说,我能一下娶三个吗?”崇珏:“……”崇珏见他越说越没谱,淡声道:“你不是想着要闭关结婴吗?”夙寒声差点仰天喷出一簇火,胸腔中憋着的火要把他五脏六腑烧了,他瞪了崇珏一眼,甩手就要走。见夙寒声真的动怒了,崇珏一把抓住他的手。夙寒声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只要他说点自己爱听的,他就既往不咎。就听崇珏道:“日后少和元潜玩。”夙寒声一愣,心中顿时升起期望。元潜说他要是说和乌百里合籍,世尊暗搓搓地说乌百里坏话,明里暗里让夙寒声远离他,这就说明崇珏吃醋了。夙寒声窃喜。一向悲天悯人的世尊,竟然在说元潜坏话?这是有用了!随后就听到崇珏说完下一句话:“……他给你出的尽是馊主意。”夙寒声:“…………”夙寒声起身的动作瞬间僵住了,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崇珏。他他他他……都听到了?!刚才夙寒声被烫得嗷嗷叫时,脸都没这么红,此时尴尬和羞赧让他耳根都彻底红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夙寒声讷讷道:“你……你不是在入定吗?”寻常崇珏会入定,但他发现自己一入定恶念就会跑出来做些混账事,索性只闭眸冥想,不敢彻底入定。……自然将三个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崇珏看着夙寒声一副羞愤欲死的模样,体贴地道:“我没听到多少。”夙寒声:“……”夙寒声更想死了。就在尴尬冲破天机之际,佛堂外传来个熟悉的声音。“寒声。”夙寒声如蒙大赦,赶紧腾地爬起来冲出去:“灵戈师兄!我来了!”崇珏还在淡淡笑着的眉眼倏地冷了下来。庄灵戈站在佛堂之外的梧桐树下,龙瞳森寒,瞧见夙寒声跌跌撞撞冲过来,冰冷眸中却好似悄无声息融化成潺潺泉水。“慢着些。”夙寒声脸上红晕未退,胡乱抹了抹脸,翘着通红的唇冲庄灵戈乖巧一笑:“灵戈师兄午好,噫,你要走吗?”?本作者一丛音提醒您
最全的《凤凰骨[重生]》尽在[格格党文#学],域名?夙寒声熟练地伸手在庄灵戈额头上一摸,将男人身上的龙鳞悄无声息安抚下去。他眯着眼睛,叮嘱道:“好,灵戈师兄慢走,若有急事就寻我啊。”庄灵戈答应完,又欲言又止地看着夙寒声。夙寒声疑惑道:“怎么了?”庄灵戈犹豫好一会,道:“听说你要结婴了?”夙寒声:“……”夙寒声心脏都漏跳了一下,干巴巴道:“灵戈师兄……怎么知道?”庄灵戈道:“是你师兄告诉的——灵修也知道了,高兴地在听照壁上四处宣扬,还说入学后要回去请所有人喝酒庆祝。”夙寒声:“……”死了算了!夙寒声垂头丧气地回佛堂了。崇珏还像是个石像一样坐在那,闭着眼睛拨动佛珠。夙寒声本想坐下来,但小案上的茶盏不知为何洒得满地都是,把地上蒲团都给浸湿了。崇珏淡淡睁开眼。夙寒声赶紧一抬手:“不、不是我弄洒的,我什么都没干!”崇珏没说话,抬手一语不发地将东西收拾好。不知是不是夙寒声的错觉,总觉得崇珏的态度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生气了?夙寒声被赶鸭子上架结婴都没生气,他气个什么劲儿?两千多岁的男人,就是难懂。虽然不懂男人,但夙寒声为了怕挨揍,今晚还是死皮赖脸地睡在佛堂。谢识之知晓世尊不会休憩,所以灵芥只布置了参禅的地方,并没有铺榻,夙寒声没地方睡,只能在佛堂打地铺。崇珏沐浴焚香,垂着眸在灯下看佛经。夙寒声就睡在他不远处,四仰八叉地呼呼大睡,梦中不知梦到了什么,猛地一蹬脚将蒲团直接蹬飞,含糊地梦呓。“结……结你大爷的婴,还不如让我生个孩子来得快……”崇珏:“……”崇珏手中一页佛经半天都没翻,他坐在灯下看着身形纤瘦的青年各种拳打脚踢,清冷的眉眼不自觉浮现连他自己都未发觉的暖意。直到夙寒声猛地一翻身,含糊说了句:“灵戈师兄……”崇珏捏着佛经的手一动,“嘶啦”一声,佛经竟被直接撕下来一张。梦到庄灵戈变成小龙,乖乖让他揉脑袋上龙角的夙寒声还在喜滋滋,乍一被轻微的声音惊醒,猛地坐起身来,睡眼惺忪道:“龙……别、别跑,乖乖。”崇珏低着眸将撕下一页的佛经燃烧成齑粉。夙寒声揉着眼睛,左右看了看,一时没弄白自己在何处。枯坐半晌,才终于找回点神智,他恹恹打了个哈欠,屈膝跪着爬过去,一脑袋栽到崇珏大腿上枕着,迷迷瞪瞪将宽大的衣袍拽着盖住自己的脸,遮挡住烛光。崇珏身体微微一僵。夙寒声迷迷瞪瞪道:“……成日只知道念佛参禅,连觉都不睡,都不无趣吗?”崇珏将佛经放下,轻轻将小案上的烛火吹灭。偌大佛堂顿时陷入昏暗中,只有月光从窗户倾洒进来,隐隐将两人的影子照映得交织一团。崇珏在黑暗中沉默许久,手指拨动着佛珠,突然道:“萧萧。”夙寒声还在半梦半醒间,含糊道:“什么呀?”崇珏注视着两人交织的影子,好半晌才又轻又缓地开口。“……庄灵戈接近你,许是另有目的。”夙寒声含糊“唔”了一声:“什么目的?”崇珏抬手抚着夙寒声的额头,让他不要将脑袋贴到自己腰身上,低声道:“前任落渊龙和凤凰骨是人人惊羡的道侣。直到两千年前通天塔之事,凤凰骨陨落,落渊龙和她阴阳两隔。”夙寒声打了个哈欠,终于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嗓音带着未醒的沙哑,嘟嘟囔囔的:“不是说两千年前三圣物都被烂柯谱杀了吗,落渊龙怎么还活着?”崇珏将夙寒声额前的发拂到一边去,垂着眸看着夙寒声那被月光照得好似萤火的琥珀眼瞳。“落渊龙可重塑躯壳,自然有保命的手段——三年前庄灵修手脚被蚀骨树侵蚀,便是庄灵戈用圣物的能力为其重塑得肉身。”夙寒声这才恍然大悟。崇珏轻轻咳了一声:“庄灵戈待你有好感,是因他还带有上一任落渊龙的执念,并非……”夙寒声越想越不高兴,将崇珏衣袖往脸上一盖,闷闷不
乐道:“你的意思是,他待我好并不是因为我值得,而是我占了上一任凤凰骨的便宜?”崇珏:“……”崇珏蹙眉:“不是。”夙寒声冷笑,直接不理他了。崇珏一时不知如何解释,只能垂着眼看着衣袖下的夙寒声,想要再和他说几句话。一句也行。突然,本来不理人的夙寒声将衣袖一掀,眼神古怪地盯着崇珏。崇珏见他一副愿意交流的架势,悄无声息松了口气,满脸淡然,道:“我只是想提醒你,莫要被落渊龙……”夙寒声却一挑眉,打断他的话:“庄师兄手脚被蚀骨树侵蚀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崇珏一愣。夙寒声登时清醒了,腾地坐起来。“你那时不是已经闭关去了吗?”崇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