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即使是不知廉耻也与你关,”梁遇说,“说到底,我们之间从来也并不是我需要向你交代的关系。”
“什么叫我们之间是你不需要向我交代的关系!你忘记了——”
楚宴峤气结,说到一半却卡住了。
他拼命想在脑海中搜刮可以反驳梁遇的证据,可是没有,什么都想不起来,他这才发现他们之间从来没有明确地建立过关系,也并未对彼此肯定地做出过什么承诺。
一种巨大的恐慌瞬间挟劫住了他。
楚宴峤就这么呆愣愣地僵在原地,如雷击顶。
“天下之大,合则聚,不合则散就是了,”梁遇平静道,“你贵为太子,想要什么娇妻美妾公子哥儿没有,实在没有必要为此大动干戈。”
楚宴峤双手撑在梁遇两边,久久没有说话。
良久,他才低低地重复道:“好一个合则聚,不合则散……”
几乎是从紧咬着牙根泄出来的话,颤抖着。
梁遇掀起眼皮,却定住了。
因为一大滴泪从楚宴峤通红的眼眶中掉落下来,顺着脸庞滑落,滴落到他的下巴上。
“为什么你可以说得这么轻易?难道过往的这些时日,就只有我一个人当了真吗?”
“你说我性子差,我知道的啊。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样,我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在改了,”楚宴峤说,“为什么你连这都不愿意等一下我?”
“我刚才给你做桂花糕,等啊等,等得我都要睡着了。但是我一想到或许你还没睡,一想到你或许会喜欢吃,我就还是很高兴。可是当我过来时看到的却是这一幕,你有想过我是什么心情吗?”
梁遇看着他,没有说话。
眼泪像连珠串一样从楚宴峤的脸庞上滑落下来,他崩溃得语伦次。
“为什么你可以这么所谓啊,我不明白,你告诉我。”
哪怕你骗下我,我会信的。
他咬着牙质问道。
楚宴峤看着梁遇,那双漂亮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恨恨然地看着他,恨不得啖下他的血肉,然而眼泪却止不住地一直落下,好似有流不尽的痛苦。
“……”
“我于你而言其实什么都不算,”梁遇说,“或许明天,或许后天,等你清醒过来只会想杀了我。”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楚宴峤说,“那我在你心中也是这样吗?我于你而言算什么,你在跟我亲热的时候,有过哪怕那么一秒钟的心动吗?”
梁遇只是沉默。
但是楚宴峤已经从他的沉默中得到答案了。
“好,”他点点头,想勾动嘴角露出一个笑来,只是笑得实在难看,配合着满脸的泪痕,显得凄然,“我明白了。”
楚宴峤直起身子来,扫视了房间一圈,目光落至桌上那把梁遇总是随身携带着的匕首上。
他快步走过去,将那把匕首拿在手中。
梁遇绷紧身子。
“怎么,你以为我要杀了你?”楚宴峤冷笑道,“我要杀你,一定先杀你再自杀,逼你和我葬在同一个皇陵,生生死死都逃不开我。只可惜我尚有父皇母妃,不好就此抛下他们。”
“虽然你未曾把我当一回事,但我却是把你当做我的结发妻子,真真切切地爱过一场,”楚宴峤死死地盯着他,“你放心,我还没有那么贱。今日我断发为证,从今往后绝不对你再有所纠缠。”
说罢,他拔出匕首,手起刀落,割断发尾的一截。
“你我之情,有如此发。”
松开手,那一缕青丝失去承托,一下子坠至了地面。
和脏污的血混在一起,失去了往日的亮泽光彩,变得灰扑扑的。
楚宴峤红着眼睛,对梁遇说出了最后这一句话。